放弃我抓紧我桐华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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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绷得死紧,受不住:“白先生,既然她已经承认错误,为什么还要打得这么厉害?何况,她就算有罪,都应该被送去警察局,自有法官裁决。你为什么要这样动用私刑?这样的戏,我不想看。”

说话间,苏小照几次惊叫过度,震得我耳膜微痛,说话语调也不稳了。

白誉京卖我面子,越过中间吓白了脸的陈璇,漫不经心道:“你真觉得,苏小照刚刚认识你,能用这样伤害性的药物来加害你,让你当众出丑?她又不是待选车模,没有好处的事,她为什么要做。周淼淼,你的伶牙俐齿你的玲珑心思,都是用过来对付我的吗?”

我很少听他对我说这么长一段话,抛开内容,我感觉他声音不错,几句话层层推进,说得十分动听。

细品他的话,我能猜到是陈璇,白誉京自然能想到。但他大费周章请吃饭,又演这么出戏,意图又是什么呢?

“啊!”不堪重负的苏小照,不知道是第几次呼喊出声了。

我被她的绝望的叫喊惊醒,赶紧回他:“白先生,您的意思说,您打她,是想查出指使她的人?”

白誉京颔首:“孺子可教。”

陈璇夹在我们中间,脸色难看极了,因为心虚吧,她搭不上话。我见她几次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都没说。

这戏演给陈璇看,让陈璇承认的可能几乎为零。

我再次抛话题:“白先生,您抓到真凶以后呢?”

白誉京看着我,突然从闲散变得凉薄,甚至冷酷:“交给警方。”

我注意到一个细节,每次白誉京讲话时,郑槐都会打得轻一点或者不打,以致听得清楚。如果我要开口,他就会往死里招呼。

我来之前,苏小照已经很惨了,现在她瘦小的身上,淌出了大片大片的血迹。不知道苏小照受了陈璇什么恩,直到现在,她都愿意为陈璇死扛着。

从他的果决中缓了缓,我在鞭笞声中拔高音调问他:“如果我作为当事人,愿意不追究呢?”

“啪”,郑槐的皮鞭恰好落在苏小照血肉模糊的腰肢上,郑槐停了动作,等白誉京回复。

白誉京再次看向我,冷冷地,看我。绷着脸的陈璇都看向我,有几分不敢置信,又或者,她在心里松了口气吧。

密室在刹那间陷入了死寂,唯有心跳声肆意的死寂。

白誉京倏忽一笑:“如果你周淼淼要做好人,我白誉京不介意白忙活一场。”话说到这份上,我都不清楚我做得是对是错了。

我转念一想,对错不太重要吧?至少,这么一来,陈璇欠我人情,苏小照也欠了。白誉京对我,从来都阴晴不定,我不介意多得罪一次。

太乖顺的女人,他也不会多记一秒钟吧。

郑槐如他出现一般,鬼魅般消失了。

白誉京突然没兴致似的,提前走,陈璇如负重释,紧紧跟随着他:“誉京,你去哪?”

我僵在原地,白誉京这次没喊我。

等白誉京和陈璇走远了,我走到生不如死的苏小照身边,替她解着绳索。苏小照浑身都在滴答流血,我给她松绑的过程,也沾了满手的血。

苏小照松绑后整个人脱力,躺在床上,显然不能动弹。

“为什么帮陈璇?”我依然好奇。

☆、【第28章 姐夫】

苏小照面部表情一动,似乎意外我知情。很快,她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我轻笑:“答案真让我失望。”

“失望了,所以你不愿意搭把手送我去医院?”苏小照体力透支,得到自由后,她依旧瘫软在床上。

我低头,摸了摸她血迹斑斑的脸:“或者,你给我个让我心动的条件?”

苏小照疲软的僵着红色血迹的手轻轻放在我的手心,“周淼淼,谢谢你。”

我蜷起手指,握住她:“不客气。”

陈璇因为苏小照的事消停下来,正好她专注拍戏,从早忙到晚。很多天下来,她不折腾我,连徐俨俨,化妆师、摄影师、灯光师全都不折腾了。

不知道白誉京做了什么,反正陈璇整个人气焰消下来,除了专心演戏,干什么都心不在焉。

她这样以后,在手底下的人风评倒逐渐好转,说她这是平易近人的开端。

我无心参与探讨,做好本职工作。

邹定邦让我回家,我头脑一热答应了,但我一直拖着。我没想到,我下班回家,竟然看到他穿戴整齐守在林舒家门口。他应该没有按门铃,专门等我的。

夕阳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远远看见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站着,我觉得,他很孤单。

和我一样,孤独到骨子里了。

摇了摇头,我拂开不该有的遐思,往前走了几步。

他很快感应到我来了,猛地回头,望向我。

那一眼,百感千愁,我顿时意识到,邹定邦真的老了,老得开始心软。

我稳了稳心思,依旧保持正常速度,步步走近。

“淼淼,你为什么不回来?”邹定邦走到我面前时,已经收起那份倦态,仍然一派慈父作风。

我憋了口气,蹩脚地解释:“我之前,忘记了。”

邹定邦不跟我计较:“我也怕你工作忙,这次来,我做好充分准备了。你要是行李多,我提前请好了搬家公司;你要是东西不多,你现在去收拾,我在这等着你。”

活脱脱的逼宫,我看邹定邦这架势,是非请我“回家”不可了。

现在他只是逼我,保不齐他在我屡屡拒绝之后会威胁到林舒。而且他一提,我就想过,回到邹家,我可能会有更多的好处。只不过,我感情上,不愿意急吼吼回去接受邹定邦的愧疚让他心安。

事已至此,我不再耗着了:“那您进来吧,我东西不多,我自己能收拾。”

邹定邦忽然绽开笑容,笑纹能夹死蚊子:“好。”

我没多停留,开门,邹定邦跟着我身后。

林舒没意外,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忙碌着什么。她听到声音,抬眼,看到我身后的邹定邦,有点惊讶。

我把手伸向身旁的做不到:“我父亲,邹定邦。”

林舒点头:“哦,伯父好。”林舒表现很冷淡,邹定邦并不介意,木然走到沙发旁。

我顾不上多想,径直走向楼梯。

我上了几阶之后,突然听到邹定邦喊我。我顿住脚步,回头看他。

只见他十分动容:“淼淼,你刚刚说,我是你父亲。”

“嗯。”我表现得冷淡,没多停留,快步上楼,进房间,收拾东西。

我动作很快,前几天我就跟林舒打过招呼,她没有太惊讶,表现得近乎冷淡了。我知道,她是在邹定邦面前做戏。

邹定邦和我出门时,一辆黑漆漆的车恰如其分地开到我们面前,上面走下黑衣黑裤的年轻男人:“老爷。”

邹定邦点点头:“喊二小姐。”

“二小姐。”对方有点惊讶,一秒钟打量我后,恭敬称呼我。

到了邹家,邹定邦逢人就指着我说:“这是二小姐。”很多老佣人看到我“死而复生”,难免惊讶,不过为了饭碗,都会恭恭敬敬喊我声二小姐。新佣人,则是趁着喊我的时候用探索的眼神不显山不露水地打量我。

我都表现得很淡定,直到走进主屋,邹定邦才捏着我的手说:“淼淼,欢迎你回家。”

我勉强扯出笑:“谢谢。”

邹定邦似乎习惯了我的生疏和僵硬,毫不介意,继续笑得满面春风:“我带你回房,还是你以前的房间。”

说完,他领着我上了楼梯,推开了我记忆中的门。

进门后,我迅速扫了眼卧室,格局、装修,真的和五年前一模一样。邹定邦大概以为我会觉得温馨,但这只会提醒我屈辱的过去。

邹定邦让我自己收拾收拾,等晚上吃团圆饭。他没多留,应该下去张罗了。等他关上门,我坐在床上,拿出了我母亲的照片,低语:“妈妈,您说,这是团圆饭吗?”

我半点不想收拾,我行李就是极简单的衣物和一台有极多私密的笔记本,都是随时可以拎着走的。我并不想,把这座豪华的大宅,当成家。

邹瑶敲门催我下去,我才动了动,从床上站起,简单补了个妆。

我施施然出门时,没想到邹瑶等在门口。出于以后长期相处的考虑,我再次改口:“姐姐。”

“哼。”邹瑶没好气,压低声音威胁我,“周淼淼,别以为父亲一时糊涂接你回家你就能得到什么。”

“正好,我什么都不想要。”我无所谓地回。

走到楼梯处时,邹瑶笑得温和乖巧,对着我妹妹长妹妹短的,反而我三言两语显得怠慢她了。

我无所谓。

仆人正准备饭桌,当看到邹定邦在沙发处高谈阔论的对象时,我愣住了。居然是白誉京,我救下苏小照之后,他就在我和陈璇的生活里消失了。

感知到我的注视,他抬眸,和我短暂对视。给我没有内容的一眼后,他低头,继续和邹定邦对话。

邹瑶速度比我快,急切地走到他们面前,先喊邹定邦“爸爸”,而后她红着面颊,偏向白誉京,低低地喊“誉京”。

邹定邦豪爽大笑:“誉京,你看到没有,我这女儿看到你就变了个人。”这精神状态,真不像大病初愈的。

白誉京嘴上难得抹了蜜:“邹叔,您玩笑了。小瑶在我眼里,一直是娇弱可人的。”

邹定邦笑得更高兴,问邹瑶:“你妹妹呢?”

邹瑶从白誉京的糖衣炮弹中回神,转到我这边,指着我:“那儿呢。”

一时间,三双眼睛齐齐对准我。

我略微尴尬,走到他们面前,此时我放下我心底的介意,乖顺喊:“爸爸,姐姐。”转向白誉京时,我装作不认识,故意顿了顿:“这是……”

邹定邦被我取悦了,愉快地替我解答:“这是你未来姐夫。”

☆、【第29章 烫伤】

我看向白誉京时,他抿着嘴,露出难得的笑意,并不反驳。

我也粲然一笑,喊得更直接:“姐夫。”

邹瑶见我这样,带点得意地去扯了扯白誉京的胳膊,白誉京没有反抗,当着我和邹定邦的面,温柔地拍了拍邹瑶的手。

邹定邦笑得爽快:“誉京,这是你第一次见我这二女儿吧?一起吃饭,熟悉熟悉,我这女儿,对你,可算给面子了。”邹定邦这话,估计介意我磨了很久才喊他“父亲”、“爸爸”吧。

可他不知道,我心里,所谓的父亲,在我母亲死的时候,就已经虚化了。在我绝望跳江的时候,他彻底死了。

白誉京笑笑:“邹叔,您又说笑。”

邹定邦揽住我的肩:“誉京,走吧,别让你沈姨等急了。”

沈佳遇为了显示当家主母的贤惠,亲自张罗。见我们走到餐桌前,她是一个个招呼:“来,都来。”

估计是为了在邹定邦面前表现,沈佳遇对我尤为亲近。

饭桌上五个人,各怀心思,饭吃得倒融洽。

邹定邦是铁了心要将我公诸于众,首先对白誉京就说了我很多。让我意外的是,邹定邦说我名校毕业,资历良好。

我冷嗤,五年前,我什么都不能比邹瑶好。但凡我成绩比她好,邹瑶就会打骂我,各种让我不好过。久而久之,我有的那点天赋,也都在伪装中消失了。

为了早点工作脱离,我读的五年制师范。我准备嫁给周渊时,我已经担任了两年多的中学老师了。可惜啊,一切都毁了。

william五年的魔鬼般训练,我逼着自己努力强大,武装自己。可邹定邦不知道,邹定邦纯属觉得我之前的文凭丢他的脸,给我肆意捏造。因此,我始终觉得,邹定邦不是真的爱我。

他在我身上花心思,不过是为了自我救赎。

白誉京听得仔细,说的话出人意料:“如果淼淼真的这么优秀,可以到我这里来工作。陈秘书有个助理正好请了产假,等于辞职。缺人,我想淼淼天资聪颖,一定能胜任。”

如此一来,我更深信白誉京和邹定邦之间有剪不清理还乱的利益关系了。白誉京可以为了让邹定邦高兴,把我挖到他身边。而且,听惯了他清清泠泠喊我全名,突然一听“淼淼”,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邹定邦显然是很高兴的:“那样,再好不过。淼淼,你的意思呢?”

我压着情绪,答得模棱两可:“再说吧。”我在陈璇身边做事,目的是白誉京。因为我怕白誉京察觉,所以绕了个弯子。现在陈璇失宠,我千方百计想着怎么表现,都不如在这饭局上要白誉京一句去他公司当秘书助理的承诺。

但我不能表现得很期待,绝对不能。

白誉京无波无澜地扫我一眼:“邹叔,淼淼应该是害羞。只要她考虑好了,随时可以来nZS大厦找陈秘书来应聘。”

邹定邦高兴得不行,又多喝了点酒。

他们后来就谈生意谈邹瑶,邹瑶娇娇俏俏的很高兴成为话题中心。白誉京在邹定邦面前,不像在我面前冷淡,但他骨子里还是疏冷的,很多邹定邦仔细感受,就知道白誉京在敷衍。

饭后,佣人收拾餐桌,邹定邦和白誉京走到庭院那边,边赏月边聊天。现在,话题纯粹是生意上的事。我明明不想跟着,邹定邦没叫上邹瑶,非要拉着我,好像真想把我塞进白誉京那里。我是为了报仇,邹定邦呢?

我被夏风吹得烦躁:“爸爸,我再去帮您和姐夫泡茶。”

邹定邦睨了眼茶壶,回答我:“这种事让佣人来就好了。”

我嘴上抹蜜:“我第一次见姐夫,没什么礼物好送,敬杯茶总可以。”

看了白誉京一眼,邹定邦露出笑意:“誉京,你说,还是女孩子想得周到吧?”他说完,又望向我,首肯:“淼淼,你去吧。”

我赶紧起身,走到室内。

厨房内有仆人在反复清洗,看到我后,她很拘谨:“二小姐。”

“老爷平时喜欢喝的茶在哪里?”我直接切入主题。

她也没磨叽,很具体告诉我,在我泡茶的时候,还在一旁守着我看着我。

我见她年轻,紧张素白着张脸,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受宠若惊,低低应:“许知晓。”

我嗯了声,端着茶壶出去,没有下文。

不想去听两个男人谈生意,我动作很慢,甚至盼望邹瑶出来纠缠几番。可惜邹瑶和沈佳遇,早已经去楼上了。到了外面,他们都在抽烟。

邹定邦明明身体不好,却戒不掉。我没劝,静静走到他们面前,倒茶。我先给邹定邦,喊出已经让我麻木的“爸爸”。

邹定邦大笑接过。

我双手执起青瓷茶盏,微躬着身子,递给白誉京:“姐夫。”

“嗯。”他压着嗓子应了,手先触到我的手指,像是摸不准似的,摸了几下。

也就白誉京敢做,当着邹定邦的面揩我油。

不过我身体遮挡着,邹定邦看不清。

我抬眼,无声询问他。

他骤然加重力道,食指、拇指并拢用力,掐着我的虎口。

猝不及防一痛,我手一松。

懊恼时,我耳边炸开了瓷器落地的声音。

“对不起!”我不好跟邹定邦说是他掐我,只好自己认错。我慌乱之中扯过石桌上的纸巾,猛地擦走他大腿上的茶叶。

阴影处,敏感地方,我擦着擦着,就觉得不对劲了。碰到硬梆梆的东西,我红了红脸,暗嗤他精虫上脑。

缩回手,我低头站着,手垂在两侧,认错的姿态。

邹定邦不好凶我,叹了气,转问白誉京:“誉京,你没事吧?”

白誉京回得云淡风轻:“还行,就想借用一下邹叔家的浴室。”

“让淼淼领你去吧。”邹定邦的意思,大概是想让我用行动求得白誉京的原谅。

白誉京没有异议:“嗯。”

我没有选择,领着他走。

进门前,我看了眼邹定邦。他坐在原地,费力地望着星空,像是沉浸在另外一个世界。

我冷笑他心真宽,就这么把“姐夫”交给我了。

仆人都不敢多说话,我的房间又不经过邹瑶那边,我和他一路静默无声,很快到了我的房间。

我先进去,打开门,恭敬等他。

他看我的动作,似笑非笑地问:“你就这么急带姐夫进闺房?”

“不好意思,我刚来,不知道其他房间在哪。如果姐夫需要我姐姐亲自服务,那我大不了多走几步,喊她过来。我姐姐应该很快过来,而且会把姐夫照顾好。”

我盯着他,没好气地回。

他没回答我,跨步进来。快速带上门后,他背贴着门,轻轻一揽,把我带进怀里。

被突然袭击,我脸色更加不好,手撑着他胳膊,压低声音:“放手。”

“在我面前一点亏都不想吃,嗯?”如此近距离,我才感觉到他嘴里淡淡的酒气。而他说话的模样,也像喝醉了。

我皱眉,不回答,依旧要挣开他的怀抱。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逼我覆上他的危险之地,哑着声儿:“把我烫伤了,你要负责。”

☆、【第30章 应聘】

我浑身不自在,却没有反抗的空间和机会。我气急败坏:“姐夫,浴室在你身后。”

我希望以“姐夫”这个称呼让他体会到,他现在的行为,有多么不合时宜!

他不为所动:“上次没办完的事,这次一次性解决。”

“撕拉”一声,他大力扯我胸前的布料。而且,他成功了。

他的手毫无顾忌,我退不得喊不得骂不得。

这一次,他纯粹泄愤。

在他的肆虐里,我咬上他的肩膀。滑开,我再咬,他结束了,我浑身发软。他的右肩,再次涌出斑斑血迹。

他捞起我的下巴,大拇指抹了抹我渗出的汗:“你果然属狗。”

“那正好,白先生您刚刚强、奸了一条卑贱的狗。”我冷言冷语,对他的粗鲁很是不满。

他动了动眉,似乎是生气,再次伤害我。

“我不爱听的话,你还是少说。”他说完这句,提起裤子,转身,大步跨向浴室。

我比他更想要洗澡,可显然,浴室只有一个。而我,并不想跟他共处一室。他的衣服是完好的,我的衣服,无不碎得稀巴烂。

贴着门背,我听着渐起的水流声,觉得自己卑贱极了。我不就是为了勾引他吗,现在他愿意上我,我不该放烟火庆祝吗?

我赤着身子自怨自艾时,后背突然有了轻微的震动。很快,我听到熟悉的温和的声音:“白先生,我给您送衣服来。”

我浑身湿漉漉的难受,不想匆匆穿衣服,脱下高跟鞋,踹走了一地的衣服。我快速扯起床上的薄被,裹在自己身上,开了个小缝:“陈秘书。”

陈隽看我的样子,有点吃惊,但他什么都没说,恭恭敬敬把衣服给我:“周小姐,麻烦你代为转交给白先生。”

我旋即接过:“陈秘书,谢谢你,虽然你来晚了。”

说完,我带点情绪,关门关得很重。可我转念一想,就算陈隽来早了又怎么样,白誉京肯定会让陈隽旁听。

我拎着东西裹着被子,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意料之中,他很快洗好;意料之外,他浴巾都不裹一条赤条条出来。

不可避免,我看到他的胸肌,他的人鱼线,他的……

收敛神色,我把衣服递给他:“我去洗澡。”

他侧开身子,一派神清气爽:“请便。”

我蹲在行李箱找了内衣,起身时,他正好在系衬衣扣子,我顺便对他说道:“白先生,请您跟我父亲交代一声,我身体不适先休息了。”

说完,我不管他的回应,快步跑进浴室,大力拉上玻璃门。

我不知道他会怎么跟邹定邦说,但我能确定结果是,邹定邦不会怀疑白誉京,不会怀疑我。

****

“周淼淼,帮我拿瓶水!”

陈璇坐在伞下,刚刚拍完哭戏,她的嗓子有点哑。

我不敢怠慢,赶紧给她递上。

回邹家几天了,刚开始的波澜又恢复平静了。邹定邦说了什么吧,邹瑶没有明目张胆地对付我。我每天早出晚归,碰不太上沈佳遇,对邹定邦,也只是应付。

白誉京这个姐夫,也没有再次登门拜访。

有些事急不得,我就轻慢地守在陈璇身旁,在剧组打转,看看剧本打打下手。

陈璇喝完水,把瓶子递给我,我及时又给她送上手帕。她拍戏累了,都懒得跟我说话,自然不会骂我。

等陈璇拾掇好了,我又站在她旁边拿着小电风扇围着她转。

半个小时后。

“行了,周淼淼,你退下吧。”陈璇戏里演的是个贵妃,现在跟我说话,也是腔调十足。

我收好小电风扇,恭敬回道:“是,陈小姐。”

陈璇继续开拍,我退到片场外。

我和徐俨俨并排而站,观望了没几分钟,我就感受到了手机的震动。拍摄现场都要求手机静音,最好关机。我心里有所期待,所以调了震动。

当即拿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我给徐俨俨做了个手势,跑到休息室,接听。

“周淼淼周小姐吗?”电话那头,是温柔的女音。

我一顿:“嗯。”

“我是乔小雨,”她自报身份,“陈秘书让我通知你明天来nZS大厦面试。”

我勾起嘴角,露出笑意,却故意拖延:“可是,我并没有投简历。”

“那我不知情,周小姐,我是代陈秘书传话的。”乔小雨答得温柔而礼貌。

☆、【第31章 闯祸】

我不打算多为难乔小雨:“那就谢谢乔助理。”

乔小雨跟我说了具体的时间地点,我连连应是。

最后,我以为她要掐断了,她又追加了一句:“陈秘书要求手下穿得正式,化淡妆,香水味要淡,最好没有。”

我明白,乔小雨放在最后说,和之前主动朝我伸手一样,她在跟我示好。

我接了她的橄榄枝:“乔助理有心了,如果有机会成为同事,我还要劳烦乔助理多多关照。”

乔小雨这下满意了,淡淡回:“嗯,好的。”

看来,邹定邦为了我能有个“体面”的工作,出钱出力出关系了。邹定邦肯定知道我在陈璇旁边打杂,明里不说我,暗里不悄悄把我送入nZS集团吗?说到底,还是看轻我。

不过,正合我意。

我走到片场时,陈璇正在罚跪,徐俨俨看得很紧张。徐俨俨是怕陈璇因为拍戏受了委屈,再次发泄在她身上。

我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没事。

说实话,我去意已决,就是担心徐俨俨。我问过徐俨俨,为什么不换个工作。她的理由是,没文凭也懒得去另外一个地方,陈璇脾气大但工资多。

事情还没定,我自然不会跟徐俨俨多说,跟平常一样工作,下班。

回到邹家后,上楼没多久,许知晓就喊我吃饭。不知道是意外还是有意安排,许知晓专门负责我,就跟我的贴身仆人似的。

晚饭,沈佳遇照例跟我寒暄,显正式风度。

我敷衍。

饭后,我要上楼,邹定邦喊住我:“淼淼,跟我到书房。”

沈佳遇和邹瑶瞬间的脸色很值得玩味,沈佳遇藏得深,而邹瑶则表现得比较着急、愠怒。

我低着头,不动声色地跟着邹定邦上楼。

邹定邦到了书房后,坐在椅子上,从书桌拿出深棕色的档案袋:“淼淼,你消失这五年,我不多问。但我知道,你过得并不好。陈璇身边工作,总归抬不起头。这里有我捏造的你在美国某大学的文凭,一般情况都不会露出破绽。如果你在誉京手底下工作,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但是我知道,我的淼淼,哪怕荒废五年,都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就像小时候的淼淼,并没有这么差,对吗?”

邹定邦说这话,肯定是查了我这五年。这点我并不担心,william早就捏造好一切。

当时我被william救起,他不遗余力地培养我,帮我复仇。

我问过他为什么,他说我是另一个他。

我不管更多,只知道,在他的帮助下,我的确变得不一样,不再是一心求死的周淼淼。

点头,我并没有很动容:“爸,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丢脸,在陈秘书手下好好做事。”我接过档案袋,很恭顺。

“里面还有nZS集团近几年大致动向,和你需要准备的资料。你今晚,可能要多费心思了。”邹定邦叮嘱我。

“好,我会的。”我回答完,像是犹豫了很久,才开口,“爸,您既然要扶持我,为什么不让我去邹氏呢?”

邹定邦没料到我这么一问,僵住了神色,很快才对用笑容遮掩:“这样,你可以更好地发挥,不用畏首畏脚。”

“好,那我先回房了。”我适可而止。

转身的刹那,我的脸迫不及待地变为嘲讽:肯定是因为沈佳遇。

回房,我开着灯睡觉,给邹定邦造成我熬夜苦读的假象——白誉京的资料,没有比william给的更为齐全。

我醒来的时候,天还蒙蒙亮,早得很。我给陈璇请了病假,陈璇多疑吧,还打电话给我,我捏着嗓子说话,怎么听怎么不正常。陈璇才松口,准了假。

站在nZS大厦前,我踩在高跟鞋上仰望,依旧觉得它高不可攀。

我深呼吸:加油,周淼淼。

准备得差不多了,我昂首挺胸走进大厦,跟前台说明情况。

前台很漂亮,清水里出来的一朵芙蓉,当之无愧nZS大厦的门面。她说话的调子和乔小雨一样,温柔礼貌、恰到好处。

微笑着听我说完之后,她让我等一下。她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陈秘书,您今天要面试助理吗?对方是周淼淼周小姐?”

她说完,沉默,时不时点头。

最后,她搁下听筒,微笑对我:“周小姐,您可以进去了。”

我有点紧张:“谢谢。”

凭着记忆,我走到电梯处。赶上了上班高峰期,特别宽敞的电梯,挤挤挨挨全是人头。在电梯合上之后,我抱着文件夹,被动地被人群挤来挤去。等到电梯动了,我勉强站住了块地。

叮咚,一批人走了,又一批人进来了。

我原本的平衡又被打破,后背又被人挤着。我拧着眉,生气,却又无奈。下次,我肯定错开高峰期。

电梯门再次合上,热烘烘的地方暂时平静。我松了口气,突然右臂被什么东西刺了,特别痛。

条件反射,我右手抬起,打开那玩意。

喀嚓一声碎裂声不够,又是闷哼声又是尖叫声。

我偏头看过去,腾出的那一块地方,是盆碎了的仙人球。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被飞出来的仙人球砸中手背,他身旁的人正手忙脚乱地扯走尖刺密布的植物。

而我身侧浓妆的女人,原本很震惊,在看到仙人球落下后,心疼地捧起仙人球:“能不能对我的宝贝文明点?”

我无语:她也不怕扎手。

受害者冷冷扫我一眼,我才意识到,我是那个罪魁祸首,赶紧道歉:“对不起。”

受害者没说话,他身边的人先开口:“你一句对不起,能让朱总手上的伤好起来吗?”

朱总。

我再看一眼眉目深沉的男人,记忆碰撞,他是珠越集团的朱越。

狠角儿。

我暗恼:闯祸了。

☆、【第32章 刁难】

我正犯愁之时,电梯开了,是我要面试的楼层。我匆匆说了声对不起,走出电梯。并不意外,大多数人在这层下。

包括朱越,和他的特助唐木轩。

朱越不打算和我计较,唐木轩却不善罢甘休:“我说你,第一天上班来还是怎么样,就这点礼貌?”他执起朱越遍布红点点的手背。

他说话间,我已经正对他们了,朱越那手背,的确触目惊心。我看了看腕间手表,快来不及了。深度鞠躬后,我诚恳道:“对不起,我真的有急事,我要去应聘。朱总的伤,是我无意,但是我错。医疗费,都我来承担。”

朱越没说话,惟眼眸深深。

唐木轩没松口:“原来你是应聘,以你的素质,肯定不会被录取。”

我真想反问:你这素质行吗?

然而,我放柔了语气:“您今天暂时放过我好吗,朱总的手伤了,要去处理一下。”

“我真是奇了怪了,你跟在朱总身边,怎么一点涵养都没学到?不就失手打碎了盆仙人球吗?我这个主人都没计较,你唧唧歪歪什么劲?道歉都这程度了,你还想她怎么样,下跪?”盆栽主人去而复返,气势很足。

唐木轩估计本来要原谅我了,被她一说,脸色又难堪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

盆栽主人半点不示弱,欺近唐木轩:“怎么,你一个大男人,要和我这个小女人吵一吵?”

唐木轩被她激得脸色青绿,发怒的症状。

剑拔弩张之际,朱越开口:“唐助,走吧。”

唐木轩当即脸色差极,像是才意识到朱越在场一样,与对我的态度截然不同。他朝朱越点头:“朱总,对不起。”

朱越越过唐木轩走到我跟前:“你的道歉,我接受。”再走到盆栽主人面前:“我替我的特助跟你道歉,但以后人群拥挤的地方,还是少拿有潜在危险的植物,以免误伤。”说话的同时,他微微抬手,把对方的反驳给堵回去了。

朱越走在前,唐木轩紧随其后。

我刚想走,肩膀被人按住。转身,我看着盆栽主人。

她朝我伸手:“顾艳怡。”

轻轻握住她的手,我回道:“周淼淼,很高兴认识你,但我实在来不及了。”

松手之后,她畅快一笑:“去吧。”

我加快脚步,高跟鞋踢踏踢踏,我时不时盯着秒钟,心里急出了火。

当我推开门的刹那,秒钟划过了“12”,我一时不知该喜该悲。

宽敞的会议室,只坐着西装革履的陈隽。这次,他在我眼里,显得尤为严肃。我收敛深色,顺了顺脸侧的头发,坐在他对面时,我已经调整好状态。

陈隽微微示意下后,开门见山:“周小姐,你迟到了。”

“我可以解释。”

陈隽拦截了我大片的后话:“周小姐,我有必要告诉你。面试,你不迟到,是对这份工作的尊重。你为了充分体现这份尊重,应该早来,准备好避开一切意外。而不是在这里或跟我说你只迟到了一秒钟或向我解释什么事使得你迟到了。”

没想到陈隽这么较真,不过他说得没错,我虚心认错。

我自认准备周全,却被陈隽一个个可以说是刁难的问题难倒。我把面试想得太轻松,结果一轮面试下了,我渗出了薄汗。幸好我为了迎合陈隽的喜好,化了淡妆,不太难受。

结束后,陈隽合上文件夹:“面试结束,周小姐回去等消息吧。”

我松了口气,坐在座位上,等陈隽的手触上门把手了,我忽然喊住他:“陈秘书。”

陈隽回头,迎上我的目光。我微笑:“你工作状态和非工作状态不太一样。”我用词委婉了,简直天差地别。

陈隽平静回道:“我一直是工作状态,变的是周小姐你。”

我耸肩,没再追问。

陈隽太严苛,以致我面试完,就想好好放松。

我刻意晚归,就和平时为陈璇服务时一样。

面试后我自我赶紧很差,回房间后,我坐在床上思索:如果这次没被聘用,我是继续留在陈璇身边还是另选他法?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我手机响了。

是小新。

我走到阳台,控制音量,照理和小新寒暄,说笑话。

小新不是每天都打给我,但只要他打给我,我心情都会好一点。

“小新,你可以喊william叔叔接电话吗?”我在话题快结束前说。

小新很乖:“好。”

william接到后:“淼淼。”

我正色,把我初步的情况告诉william。

william让我放心,有邹定邦,我一定会录用。他很久没和我联系,也不寒暄,就跟我说接下来需要做点什么。

我喜欢这样的william,和我保持着距离,却全心全意在帮我。

果不其然,我挂断电话后不久,乔小雨给我电话,通知我被录用,明天九点准时上班。

收好手机,我一扫低迷情绪,抱着电脑给陈璇写了长长的辞职信。点击发送后,我顿时轻松。

第二天一大早,我没有收到陈璇的回邮,又给陈璇打电话说明情况。

“周淼淼,你说什么?你居然跳槽了?!”陈璇听我说完,很是激动,言语间有当日刁蛮陈璇的风范了。

事已至此,她再怒,也不能扭转乾坤。

我赔了会不是,就没再继续和她磨嘴皮子了。

吃完早饭,邹定邦留住我说了会话,应该是知道我被录取了,让我好好干。他还说顺路,要送我。

我拒绝了。

邹定邦没坚持。

走出邹家,我还是赶到时间有点晚,出租车已经不好打了。

我还算幸运,在茫茫满客的.出租车里拦到了空车。

车子没开多远就开始颠簸,我担心地问司机:“师傅,您这车,没事吧?”

司机满嘴应道:“没事,没事!”

说话间,车又颠簸得厉害。

我沉默。

咣当一声,车在颠簸无数次之后,终于开不动了。司机下车前跟我保证:“姑娘,没事,我马上修好!”

我在车内坐不了几分钟,我留钱在座椅上,下车了。司机专心捣腾,我则是站在路边,继续拦车。

这次,但凡出租车打我眼前开过,都是满客。

失望了十几次后,我看了眼手表,还差半个小时。我再耗下去,必须迟到。想到陈隽昨天跟我说的尊重问题,我不想第一天上班又迟到。

焦思纷飞,一辆熟悉的黑色汽车停在了我的面前。

下车的是陈隽,他缓缓走到我面前:“周小姐,白先生说,顺路带你一程。”

☆、【第33章 舆论】

我和看似温良无害的陈隽对视,经历面试后,我知道,陈隽并不好对付。

时间不等人,陈隽对员工迟到问题甚是严苛,我第一天上班撂挑子迟到很挑衅。

思虑不过几秒钟,我微笑感谢,跟着他上了车。

陈隽车技很好,难怪我上次撞得这么剧烈,他都让白誉京化险为夷。

先把车停在了大厦前,陈隽再熄火,下车,为白誉京开车。

白誉京下车前,对我说了句“下车”。

我支吾应了声,却丝毫不动——我不想在第一天工作和白誉京一起进去,白誉京这个人艳史挺多,我不想成为他疑似情人的牺牲品。哪怕我是,我宁愿地下、见不得光。

等了我一秒钟,白誉京便不耐烦地弯着身子和我对视:“下车。”

我挣扎:“白先生,我想陈秘书带我去熟悉一下停车场。”

白誉京在我说完后,重复:“下车。”

我还想开口,身后的陈隽却朝我使眼色。我动了动唇,始终说不出什么来。放弃了,我从我那边开车门下车。

陈隽松了口气吧,很快上车,把车开走了。

而我,僵在离白誉京一米远的地方。

白誉京轻飘飘和我对视了一秒:“过来。”

他说得很平静,和他第三次喊我下车时的表情如出一辙。这样云淡风轻的表情,却让陈隽提醒我。

他或许动怒了或许失去耐心了,我怕彻底得罪他,索性遂了他的愿。

我们一前一后走着,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住了脚步。我疑惑,他的手伸到我腰后,轻轻一带,我便成了依偎在他怀里的姿势。

我挣扎,他大手却危险地下移,他低沉的声音回旋在我头顶:“配合点。”

摆明了,他要为难我。

他每次和我亲近,都是为了引起旁人的愤怒,然后那些人就会对付我。

首先表示出震惊的是前台,之后,但凡遇到谁,都会表现出大同小异的表情。

要命的是,白誉京连进高层专用电梯都把我“抱”进去。我站着,低头躲避了那些或年轻或年老的高层的打量,后脊依旧升起莫名的凉意。

我怕了白誉京的手段,电梯门一开,紧紧跟在他身后。发现他有点动作,我立马退后,让他碰不到。

他见我如惊弓之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再为难我。

面熟的乔小雨把我领到我的办公桌,整理得很干净,简单交代了。我做过功课,不会显得太慌乱。

十几分钟后,乔小雨再次走到我的办公桌前,将一杯泡好的绿茶放到我面前:“白总说您喜欢,让我带给您。”

“……”我十分惊讶,一时说不出什么。但我条件反射站起,鞠躬:“谢谢您乔助理。”

然而,于事无补。

我躲过了白誉京的routi接触,他有其他办法达到目的。

我盯着那杯安吉白茶发怔,喝也不是,倒也不是。

正愣神,“啪”的一声巨响把我拉回现实。我看清来人,浓妆艳抹几分眼熟,是那个盆栽主人顾艳怡。可她看我的脸色,十分不善,和昨天迥然不同。

顾艳怡拍了拍一摞档案:“你刚来,重要的任务我也不给你。这些员工档案,你逐一给我核对。我相信,下班之前,你可以完成。”

她眉毛高挑、神情不屑,摆明了为难我。

我已经“不要脸地攀上白誉京”了,不能再和资深前辈对着干了。我咬咬牙:“您放心,我一定会完成。”

顾艳怡应该是陈隽之下,其他秘书之上的。除了乔小雨,微妙的表情流露的情绪都是夸赞顾艳怡的。

认命,白誉京“赐”我的刁难,我当然要“乐于接受”。

茶水间,过道,洗手间,有人的地方,我都能听到非议我的话。一边倒,全是说我不知道用什么下流的手段勾引白誉京。说我不要脸,动用裙带关系在陈隽手下当花瓶。

在人前,我能装作无事,挺直腰板走过。可当我对着繁琐的档案时,脑子里却浮现五年前那些尖酸刻薄的嘴脸。

我狠狠掐自己大腿,才不让那些恶毒的回忆吞噬我。

除了吃饭、去洗手间,我不离开办公桌,不和人交流,埋头拼命核对信息。

下班时间到了,陈隽手下的助理们全走了。而我,还要继续核对。不出错还好,稍有差池,责任全在我,因此我半点不敢怠慢。

邹定邦九点钟打电话问我怎么还不回家,我看着还有点厚度的档案:“爸爸,我要加班。”

表示理解后,邹定邦让我好好干,会让陈师傅给我食补。陈师傅是邹家的大厨,手艺一绝。

我敷衍几声,揉了揉酸麻的眼睛,继续在电脑屏幕和白纸黑字之间游移。

“啪嗒”,寂静的办公区,这声音显得尤为明显。

我好奇:还有谁没走?

四处搜寻,我的目光撞上了修整领带的白誉京。

他挑挑眉,朝我走来:“加班?”

我站起,点头。我总以为,他特意过来,是让我别加班、熬夜的。

“继续。”他吐出这两个字后,露出和蔼雇主般的笑容,然后离开。

我失笑,拍了拍高高的档案袋:这些都是白誉京送我的,我还指望他饶了我?

既然我来了,就不能怕吃苦。

死磕,我熬到凌晨四点。我迷迷糊糊地,索性趴在办公桌睡觉。

我睡得不安稳,就要做梦,永远是湿漉漉的噩梦。

哑着喉咙,我想要求救。极端恐惧之中,我被一声闹铃惊醒。我猛地抬头,一秒钟,我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我拿起手机,七点,尴尬的时间点。

来不及赶回邹家,我只好就近买了简单规矩的衣服,就近到酒店开房洗澡。我化妆化得特别细,完全遮住睡了三个小时的倦意。

我还是赶在高峰期到公司,回到办公桌,我整理了一番档案。

在顾艳怡验收时,我问心无愧说我全都核实过了:无误。

顾艳怡死死盯住我脸,最后,她应声道:“好。”

我靠一杯咖啡提神,能撑到正常下班。

“陈秘书,誉京真的找我吗?”临近饭点,我突然听到密集的踢踏声和陈璇熟悉的问话。

陈隽声音依旧温和:“是的,陈小姐,白先生想邀请您共进午餐。但又怕晚了您跟别人有约,所以让我先请您来公司坐一会。”

我冷嘲:鬼话连篇!

我把头低得不能再低,希望陈璇不要看见我。

陈璇向来目高于顶,径直走进白誉京办公室。

陈隽却不放过我,他走到我面前,把一份文件递到我面前:“周淼淼,现在送到白先生手中。”

我接住,十分不愿主动撞上枪口。

陈隽温润如初:“周淼淼,你应该知道,你在这里,没有说不的权利。”

忽而粲然一笑,我眼里满满映着陈隽:“我知道了,陈秘书。”

☆、【第34章 嫁祸】

拿着也许可有可无的文件,我调整好神色,走进白誉京的办公室。

装修风格是极简的,黑色的装饰柜里摆放着冷硬暗黑系的艺术品,办公桌、沙发都是黑,系列产品,没什么亮色。除了盆栽是绿莹莹的,其他都是暗沉沉的。

明晃晃的玻璃墙外,映着忙碌而繁荣的荣城。

我极快地扫视周遭环境,办公室内最打眼的非一身嫩绿的陈璇莫属了。

一般人不敢挑战绿,还是嫩绿,初春柳树抽芽嫩尖儿的颜色。但是陈璇可以驾驭,把衣服穿到了极致。

我暗笑自己,大难临头,还关心陈璇的穿着!

陈璇正以极其妖娆的姿势“看”白誉京工作,想必胸前的汹涌全都在他眼底。说勾引,也不为过。

我步步走进,笔直站在离白誉京半米远处,和乔小雨一个腔调:“白总,您要的文件。”

白誉京放下钢笔,修长的手指扣了扣桌面:“放着吧。”

陈璇听到人来,有点慌张起身,扯了扯裙摆。看清是我后,她的表情顿时十分有趣,跟杂耍的小丑似的,瞬间变脸。

“淼淼,我说你一句话不说走了,原来是早就找好下家了啊。”陈璇说话柔柔的,半点没有发脾气的意思。

我回:“陈小姐,我正在工作,下班后我可以向你好好解释。”继而,我转向默不作声的白誉京:“白总,您还有事吗?”

“没事。”白誉京意外松口。

我恭敬道:“那白总我继续去工作了。”

转身,我才迈开脚步,就听到陈璇娇滴滴的话:“誉京,你真不够意思?我大老远来等你,你都不叫你的员工替我泡杯茶?”

“周淼淼,你听到了吗?”白誉京的话看似询问,却不容推拒。

我收回脚步,再次面向陈璇:“陈小姐,您喜欢喝什么茶?”

“随便。”

我到了茶水间,就近取了碧螺春,认真泡着。我当然知道,陈璇重点不是喝茶。

端进去的时候,陈璇已经双腿并拢微屈坐在黑色沙发上了,我走到她跟前,将托盘放在茶几上,我把茶杯递给她:“陈小姐,您的茶。”

她望向我,迟迟没动作。我把手往前伸了伸,和她眼神交流。

她突然朝我一笑,伸过手来。

我预感她没好想法,死死抓住茶杯。她和我折腾,见摇晃中只洒出了些微的茶水,很不满意。她直接伸手掐我的膝盖。我腾出右手去阻止她,她很快撞了我的左手腕。

“噗”一声,滚烫的热水全都洒在我的小腿上,茶杯碎在我脚边。

“哎呀,淼淼,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以前在我身边手脚很利索的呀,现在怎么都不会递茶了?”陈璇在我痛得咬牙无法说话之际,站起轻拍我小腿处残留的茶渍,但她的话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了。

我穿的短裙,热茶直接泼到皮肤。小腿处茶水泼到的地方立马红肿发烫,她的碰触加重我的疼痛。

踉跄退开,我已经认命吃哑巴亏:“陈小姐,对不起,是我不好。”

我再推,腰后突然覆上宽厚的手掌。我讶然回头,破碎的水光里,映着白誉京云淡风轻的脸。

“肿了。”白誉京说话间,还去按了按。

“嗯。”我忍不住溢出低吟,觉得不妥,我死死咬唇,恨恨瞪他。

“誉京,我不知道周淼淼不会泡茶,现在弄成这样,也不知道谁收拾。”陈璇柔若无骨的手抓住她的肩膀,委屈地说着。

白誉京挑挑眉,没说话,注视我。

我缓了缓,顾不上烫伤处会溃烂还是发炎:“白总,陈小姐,是我的失误。我会打扫干净的。”

陈璇望向我时很得意,继续对白誉京说着甜言蜜语:“誉京,时间正好,我们去约会吧?”

白誉京淡淡“嗯”了声,也不回身去收拾下文件,就出门了。

我绷着身体,他们走出办公室后,我当即抻着重灾区的右腿坐在沙发上。我都感觉我的肉吱吱作响,正在被煮熟。

没坐多久,我认命,艰难地弯着身子去捡破碎的瓷片。

我时不时哎呦几声,以致陈隽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吓了一跳,手里的瓷片又掉地上了。我怔怔看着端着脸盘的陈隽:“陈秘书?”

他没说话,看了眼我红肿到糜艳的伤口,把盛了水的脸盘放在茶几上。他半蹲着,将洁白的毛巾浸入水中,没拧干,拿到我小腿上。冷水一点点淌过我的小腿,很舒服,可我受宠若惊:“陈秘书,没关系的。”

“别动。”陈隽依旧柔声道,他的手却固定住我动了动的腿。

陈隽确实处理得很好,我没做声,觉得尴尬,盯着他认真的侧脸。还挺好看。

不知道重复了几遍,陈隽终于拧干毛巾,一点点擦干我小腿上的水。搁好毛巾后,他又拿出药膏,一点点抹在我烫伤处。他动作很轻柔,隐隐地,我仿佛看到了周渊的影子。

我突然发了疯地想见周渊。

“好了,你把药拿回去,记得按说明涂药。洗澡千万要注意,这个药有祛疤功能,你不用太担心。”陈隽温和的话拉回我的深思。

抬头,我朝他温温浅笑:“谢谢你,陈秘书。”

“从刚才到现在,我是陈隽。”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道。

“咳咳”,我不太自在。

他并不多说,拾掇茶叶、碎瓷片:“我来收拾,你脚不方便。你腿脚不方便,现在去吃饭,磨蹭下还赶得及。”

“我没关系的。”说着,我想要从他手里抢扫把。

陈隽移开,严肃地跟我说:“现在,我是陈秘书。”

☆、【第35章 怄气】

陈隽摆出上司的架子压我,我没有说不的权利。我艰难起身后,看了眼正专注收拾的他,低低说了声:“谢谢你,陈隽。”

他顿了顿,很快继续动胳膊,没回我。

我根本吃不下饭,满脑子都是白誉京到底什么意思?显然,陈璇对白誉京来说,已经没什么吸引力。他叫陈璇来,摆明了等着看我出糗的好戏。

药劲过去,我的右腿仍然会有细细密密的痛感。

我负责文书档案,主要面对电脑和文字打交道。因为我“风评不好”,那些同事,看到我小腿处严重的伤,反而变本加厉地指使我做这做那。

刚来,我没有表现机会,就是“花瓶”,我只能咬牙忍着。

幸好,我熬到了下班,疲惫极了。我收拾东西时,瞥见顾艳怡又拿着一堆文件朝我走来,暗叫不好。我脑子飞速旋转,正想着是拎起包走人还是推掉(显然,我推不掉)。

“顾助理,你现在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有急事。”千钧一发之际,陈隽居然喊住了她。

我猛地松了口气,职场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拖着伤腿,我走了很久才到公交车站。站牌上红色的车次层层替换,我仰头望着,要不要去下医院。陈隽说的是涂了药就会好,可我见伤口处有溃烂的趋势。

我压在最底的声音:去看周渊吧,周淼淼。

先到我跟前的是直达市中心医院的,我就势上去,刷了卡。车摇摇晃晃的,幸好人少,要是人挤人,我以后永远不用穿短裙了。跟着william,我当然会磕着碰着,不过william不会让我留下任何疤痕。

william原话是:淼淼,漂亮是女人的武器;而你的武器,远远胜于其他人,记得好好滋养。

我扯了扯脸,嗤笑。

还没缓过劲,公交车大转,我踉跄了一下,手机又响了。是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秒,才接听。

“喂,您好。”我语气有点不稳。

“周淼淼,你来公司,有任务。”是白誉京。

清清泠泠的声音,从耳机传出,显得愈发不可亲近。

我顿时心火逼上嗓子眼:“白先生,现在是下班时间。您应该记得,拜您所赐,我现在是伤患,正赶去医院。”

“恶化了?”他反问,根本不把我的怄气当回事。

“我想您是这么希望的。”我仍然没好气。

耳机忽然溢出低低的笑声,在我怀疑我是不是幻听时,他又说话了:“周淼淼,如果我现在在你身边,你是不是又要咬我?”

“……”我没回答,恶狠狠掐断电话,把耳机塞回包里。

我不应该这样面对顶头上司,可我下班后还不能发火,我这个人不是太假了?不管我在白誉京眼底是怎么样的,我希望我是真的。在他眼里,我是真的。

外科,好像又会是那个金年桥。他会不会跟我傻笑,然后说:“我怎么第三次看到你了?”

我沉思这事,拐角处没太注意,猛地被撞上了。

右腿悲剧中招,表皮被蹭破,痛得我说不出话。我低头,右手虚虚拢住血淋淋的伤口缓劲时,听到对方接连不断的“对不起”。

声音有点耳熟,钻心刺骨的痛暂时消散,我抬头,看到了徐俨俨。

哭成泪人儿的徐俨俨。

☆、【第36章 三叔】

我痛得脑子发蒙,也记得关心:“俨俨,你怎么了?”毕竟徐俨俨,为我挨了个巴掌,是真心对我好的。我离开陈璇,没有告诉她。在医院偶遇哭肿双眼的她,我却不能再视而不见。

徐俨俨咬着唇,之前都是忍着,听到我问她,忽然崩溃了。她重重抱着我,嚎啕大哭。我抬手按住她的腰,不知道多久过去,我的右肩感受到了湿意。

哭到后来,她喊不出来了,嘶哑的,拼命扯出来的声音。尖锐又难听,来来往往的人看到我们,都不惊讶。在医院,见血都是常事,何况是痛苦呢。

她终于累了,抽噎着告诉我:“我奶奶重病,手术才好没醒。我刚找医生回来,医生却说情况不乐观,随时可能要再开手术。淼淼,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想过,奶奶会病倒。我爸妈都出去工作,从小都是奶奶陪着我。奶奶在我眼里,就是全世界……我一直以为奶奶永远那么健康,勤劳,坚强……我借口忙,可淼淼,我也真的忙……可我没想到……她突然病得这么严重……”

我倾听着,除了时不时抚着她的后背,我发现我无能为力。

说完,她就痛快了,从包里拿出纸巾,重重擦眼泪。她擦完,双脸通红:“淼淼,你别担心我,我就是需要倾诉。说完就好了,你别担心,我会好的。”

我看着她强颜欢笑:“好,你要是需要帮助,记得找我。”

是个女医生,看到我惨不忍睹的伤,说我不爱惜自己。给我处理时,她下手很重,一直在责怪我。我不敢应声,总不能跟他说,这是我上司让我挨的吗?

包上了纱布,我拿到了更多的药。我讨厌消毒水味,近期却成了医院的“常客”。

一回到邹家,我跟许知晓说我累了先睡,爬到床上,什么都不顾上,躺着就睡着了。

比调时差还累,我睡到闹钟响。

低头看了眼乱糟糟的自己,我又要折腾。拾掇了很久,我才显得精神。我自己换了纱布,伤口恢复得不错。

到了公司,我才坐上办公室,就听到剧烈的摔东西声。我循声望去,声源是白誉京的办公室?我不禁好奇,谁大清早,跟白誉京吵架?

摸了摸纱布边缘,我仍然不解气:吵,吵得越剧烈越好,最好让白誉京吃瘪。

没想到,我的预言居然准了。

巨响没多久后,白誉京从办公室出来。没有摔门而出,没有过激的神色,走得很平静。可我直觉,他并不高兴。我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他倏地扫我一眼,搅了我的兴致。

白誉京走远后,办公室内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陈隽!”

听到那声音,我大概知道了。说实话,这个世界上能对白誉京吼的,一双手数得过来。nZS大厦内更少,应该是白誉京的三叔白绍良。白绍良年轻的时候也是风云人物,一手撑起当年摇摇欲坠的企业。不过近十年来,他退居幕后,是举足轻重的董事。据我所知,白绍良很少干涉nZS集团事宜,别提发火了。

陈隽没敢耽误,立马拿着文件起身。刹那,他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毕恭毕敬地应承几声。挂断后,他不直接走进办公室,而是走到我跟前,把文件给你:“周淼淼,白总让我跟他去考察,这文件,只能让你去送了。”

我看着陈隽,他的目光有点躲闪。我顿时明白了:白誉京让陈隽这么做的。

现在的白绍良,就是个活火山,我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

白誉京,你厉害。

我腹诽,面上表情柔和,接过文件:“陈秘书,我一定安全送达。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他低头看了眼我右腿处的纱布,压低了声音:“保持沉默。”

说完,他没停留,去找白誉京。

顾艳怡一等人,都等着看好戏呢。

我没露怯,昂首挺胸走进办公室。我进去的瞬间,就挨了白绍良的眼刀。他凌厉的眼神刮过我的脸,朝我吼:“陈隽呢?白誉京现在就拿你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来应付我吗?”

我站在原地没动,保持着嘴角上扬。暗暗好奇,我脸上是写着“新人”二字吗?

白绍良本人比照片要精神,脾气似乎比资料还要暴躁。

见我僵在门口,白绍良的拐杖重重砸地面:“不会做事吗?”

我立即快步走到他身边,双手奉上文件:“白董,您要的文件。”

粗鲁地夺过文件,白绍良打开,越翻越怒,直接把几张A4纸扯出来。咣当一声,他把文件夹也摔了。我没躲,直接砸在我脚背上。我拧了下眉,蹲下,捡纸。

“白誉京这混小子,什么都敢做!真以为nZS现在无坚不摧,能让他没完没了的胡闹下去吗?”他说得很气,“噗”的一声,拐杖戳到我后背上。

我踉跄了下,左膝跪地,疼也没地儿喊。

捡文件时我扫了眼标题纲要,跟征地有关。白誉京在商界风云了近十年,绝不是“胡闹”的人。他和白绍良,估计是意见不合。或者,白誉京的决定,损害了白绍良的利益。

白绍良嘴里还说个没完,我站起后,抱着文件,静静等他。如陈隽告诫那般,不说话,保持微笑。

估计口干了,白绍良扫了我一眼,再次抢过文件夹,粗鲁地塞进了垃圾桶。

我趁机出去。

果不其然,白绍良愤怒地喊住我:“你是什么好员工?我让你走了吗?”

我回神,不畏惧地和他对视:“白董,我是去替您倒杯水。”

白绍良唇角动了动,最终,脸色缓和了点:“去吧。”

走出门后,我摸了摸后背被拐杖戳中几次的地方:熬过去了。

白誉京不出面,白绍良不愿自讨没趣,又坐了会,就走了。我依旧忙着很边缘的工作,时间很快过去。

临下班,我伸伸懒腰。

手机铃响了,是陈隽。

我犹疑:“陈秘书?”

“白先生让你去办公室拿他的钢笔,送到城楼酒店。”陈隽平静道,“白先生也说,现在是上班时间。”

睚眦必报的小人!

我赶去城楼酒店时,陈隽守在门口,告诉了我个房间号。

我把钢笔盒塞给他:“陈秘书,我真不方便去。”

陈隽坚持:“白先生让你去。”

☆、【第37章 温存】

陈隽眼里无波无澜,没有半点情面可讲。

我想说什么,动了动嘴,最终放弃。我抓着盒子,扔进我包里,脸色不佳地走进酒店。城楼酒店就是nZS集团旗下的,不过那是白绍良时代辉煌的,现在白誉京的新宠正转向高端服务业。

直接到1225房间门口,我调整呼吸后,才伸手按了门铃。

白誉京动作很快,我收回手没多久,门就开了。他侧了侧身,示意我进去。

我装作没看见,双手毕恭毕敬地递上钢笔盒:“白总,您要的钢笔。”

目光落在黑色的方正盒子上,他倏地望向我:“在生气?”

“白总,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他把手搭在门框上,气定神闲:“所以呢?”

“所以。”我接下话茬,“我想发个脾气。”

他挑挑眉,似乎很期待我会做点什么。

我猛地抬手,朝他脸上招呼:“你这样算计我,好玩吗?”

“啪”,没有意外,他精准扣住了我的手腕。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周淼淼,很少有女人敢打我。”

我挣了挣手腕:“我没成功,不是吗?”

白誉京借着机会,要把我扯进了房间。我自由的左手当即扔了钢笔盒,死死扳住门框,不想被他扯进去。我还有点理智,没有大喊大叫引起更大的注意。我太清楚,他不缺让我难堪的法子。

他力气很大,完全能把我拽进去。不过他看我满脸憋得通红,特别较真,忽而嘴唇凑到我耳边。他的气息拂在我耳廓,痒痒的。他还没开口,我就颤栗了。他顿了下,道:“周淼淼,你再不松手,我就给路人看现场AV。”

他的说到做到毋庸置疑,我立马松手。

看到我反应,他微微勾唇:“你早配合,也不用费这么大劲。”他看都没看落在门外的钢笔盒,关上门。这一举动,彻底说明,他让我送钢笔的行为,醉翁之意不在酒。

带着我走进房间,他让我坐在床上。

我指了指我右腿处情况不太妙的伤:“白总,我是病患。”

“好玩。”他没有顺着我手指看我脚上的纱布,而是俯视我。

我知道他是在回答我之前的问题,莫名来气:“那您继续玩,反正今天白董事没有打死我。”

“周淼淼,如果怕挨打,就不可能成为陈隽成为白誉京,你只能是秘书助理周淼淼。”白誉京忽而半蹲下,执起我的右腿,垂下眼睑,检查我的伤口。

无论是他执着我脚踝的手,还是细细抚上伤口边缘的手,都跟滚烫的烙铁似的。在与他突如其来的温存斗争时,我恍惚间听到了我的心发出“噗哧噗哧”的声音。

我知道他说的对,但我别扭:“有劳白先生您指导我如何生存。”

他左手依旧托着我的脚,右手伸到床头柜,拉开了抽屉,拿出了小型的医药箱。他单手利落打开,我一看,还挺齐全:好像专门准备来处理烫伤及其并发症的。

我有点躲闪,不愿意让他“纡尊降贵”给我处理伤口。这样,会让我忘记,我受这些罪,明里暗里都是因为他的算计。

但我挣不过,不敢一脚踹了他,我只能由着他撕了纱布。由着他低垂眉目,替我清晰伤口,替我涂上清清凉凉的膏药。

他动作熟练,我看得出神:觉得他很专业,可以当医生了。

短短几分钟,我和他之间谁都没说话,细微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我感觉到,一种宁静,是我,面对他绝不该有的宁静。

“啊!”我正游思,他突然下手一重,按住了我的痛处。我痛得剧烈,本能地瞪他。

他丝毫没有犯罪的自觉,平静回视我:“现在我问你,你在茗橙玩我,好玩吗?”

“我没玩你!”我夺回腿的瞬间,生气地回。

“去一次,不是玩,是什么?”他根本不是问我,而是认定了这个事实,在审问我。

我讽刺道:“还不是白先生出手阔绰,让我解了和我丈夫的燃眉之急。”

“你父亲似乎并不知道你已婚。”白誉京忽然说道。

我半点不惊慌:“我父亲也不知道我当过婊、子。”我和邹家格格不入,谁都看得出来,何况白誉京。

白誉京不问我了:“既然我出手阔绰,再让我睡一次怎么样?”

我蹭掉高跟鞋,直直躺在床上:“白先生您客气了,你什么时候不是想上就上了?”我腿不方便,逃不过。

他没客气,大手一扯,我的庇护四散。

正在激情处,被我扔在床边的包里突然响起铃声。我差点沉浸其中,顿时又被吓得魂飞魄散,我推了推他。

他不仅不离开,反而更肆意。

铃声断了,没几秒,又响了。

我整个人仿佛漂浮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不能自主地漂移,是不是灌进一口生猛腥咸的海水,呛得我无法求救。

被折磨得没有边际了,我一急,对准他的肩膀,狠狠下口。

他睨了我眼,翻身而下。

我裹着被子,抻着手去捞手机。总算,在铃声结束之前,我接到了邹定邦的电话。

“淼淼,你今天又要加班?”

我还没说话,白誉京的手又不规矩,我深呼吸,速战速决:“爸,我要加班。晚上也不回来,爸,您放心,我会给你争光的。”

说完,我没听全他的注意休息,就掐断电话扔了手机。

我不甘被玩弄,妄图反击。

博弈间,我还是败下阵来。

事后,白誉京去洗澡,我裹着被子,没动静。白誉京还算顾忌,浑身都折腾了,独独避开了包纱布的地方。我很乱,面对他,我轻易就乱了。或者,我该一辈子躲在william身后的。

他洗完澡出来,擦拭着头发,湿漉漉地看着我。

我仍然冥想,半点没去洗澡的想法。

“周淼淼,做我的情人。”他突然说。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第38章 威胁】

我大笑不止,我的头不时撞上软绵绵的枕头。我笑到后来,腹部一抽一抽地痛,仍然止不住。

白誉京冷冷地看我抽风,等我笑得差不多了,覆上我。他的身体压着我,手指轻佻似的勾起我的下巴,眼睛却凌厉地逼视我:“笑什么?”

“白先生,我这个比妓、女还要脏的身体,您想上就上。真不用征求我的同意,我父亲不知道我有丈夫,可您,一开始不就知道,我是有夫之妇吗?情人这个名头,陈璇、邹瑶这样多年轻貌美、身家清白的追求者吧。”

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我激怒了,他手指松开了我,忽而低低一笑。我疑惑看他,感到几分惊悚。他凉薄的唇凑到我耳边:“周淼淼,我说的是,地下情人。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床伴,和你说的妓、女,一样。”

我狠狠推开他:“那我也不愿意。我凭什么要让你心安理得,你永远都是强迫我!”

他的胸膛坚硬如铁墙铁壁,我没成功,反而扭到了手腕。

“那我就再强迫你一次。”白誉京扯开我胸前的被子,毫不讲理,过度——索求。

我自认体力不差,终归拼不过他。

汗淋淋之后,我沉沉睡去。

正式到nZS集团没几天,我很少精神十足来。被白誉京几乎闹了一个晚上,到公司时,我都感觉走路脚软。

前台徐再思是全公司上下唯一一个不受绯闻影响对我温和的。她看我精神不济,还关心地问我:“周淼淼,你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是不是痛经?我有药。”

我摇头,微笑,走到穿堂,等电梯。

顾艳怡依旧刁难,工作依旧是常规的。看到别人忙忙碌碌,我突然觉得,她们说我“花瓶”,又错在哪里?

念头一起,我立马让自己沉下起来。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william说过,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循序渐进,更要有忍耐力。

我咬了咬唇,继续盯着闪烁着光亮的电脑屏幕。

白誉京出差了,我过了半天才知道——人际关系不行。

临近下班,我起身舒展身体,觉得口渴。我拿起杯子,走到茶水间。无意外,顾艳怡和一个女同事正聊着某件趣事。看到我来了,两人颇有默契,几乎同一时间守住笑容,不屑地剜我一眼。

顾艳怡走过我身边时,更是用肩膀撞我的胳膊。我站得很稳,没有受影响,倒了杯热水。不管冬夏,我都手冷。因此,我紧紧握住黑白两色的马克杯。

重新回到办公桌,还有几分钟下班,我关了电脑,条件反射看了眼手机。就在两分钟前,一个未接来电,是陈璇。

我眉头一皱,搁下杯子,手指触到手机屏幕。正要解锁,我突然收回手,没有打回去。我整理包:明天周末,我可以暂时脱离这个让我精疲力竭的公司。

想必陈璇有急事,她很快又打了个电话过来。

这次,我也没磨蹭,很快接起:“陈小姐,您有什么事吗?如果是道歉的事,我最近真的很忙,没有空下来找您。”

“nZS集团又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进去都能很快适应的,能理解。”很意外,陈璇没发飙,“不过淼淼,我倒是想请你吃个饭。我车展给你下、药的事,你都知道,那天誉京对苏小照这么狠。再多一分钟,小照就可能供出我。我爆出丑闻有什么影响,你最清楚。你不仅挽回了我的利益更是帮我维持了在誉京面前的形象。于情于理,我都要感谢你。”

“没关系。”我回得平静、卑微,“您不跟我计较我离开您到现在的公司,我已经很高兴了。”

“周淼淼,你这个人,总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陈璇腔调突然阴阳怪气起来,“我跟你说,徐俨俨的命,掌握在你手里。你后天晚上和我吃一顿饭,我们都相安无事;你现在拒绝我,徐俨俨就被你和我逼死了。”

陈璇如此威胁我,那段晚饭,肯定是鸿门宴。

我该一口回绝的,猛地想起在医院哭肿了眼的徐俨俨。我竟然,犹豫了。

☆、【第39章 巧合 为收藏破200加更】

“陈小姐,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回了神,我故作平静问。

陈璇嗤笑:“看来你不太关心你的朋友,她是白帮你这么多了。”

我推了推没摆正的文件,有点不悦,但我说话很克制:“陈小姐,有什么事,您请直说。”徐俨俨一个规矩胆小的小姑娘,能有什么事?多半是和上次医院她奶奶重病有关。

陈璇不卖关子:“徐俨俨奶奶病重,她爸妈有钱,但是不出。觉得给老太婆治病就是浪费钱,救不活。当然,我也觉得是。”陈璇有点轻蔑地说,顿了一秒,才继续:“但是徐俨俨不,徐俨俨从银行那里借不到钱,要跟我预支工资。如果,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借,而且给她机会在我手底下工作还钱。”

“我可以借她。”我不知道她奶奶具体什么病,开刀子要多少钱,但上次白誉京给的钱应该够。再不济,william有给我一张银行卡,他说我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取钱。

陈璇忽然拔高音调笑起来,阴沉沉又尖锐:“周淼淼,你还真是不差钱!果然,什么狗屁缺钱,你到我身边,就是别有用心吧?”

“陈小姐,你不知道,我还是邹家的私生女。”我不想陈璇过多猜想,闹大白誉京那里,对我不好,于是摆出邹定邦。

陈璇嗤笑:“我管你钱哪里来。我是告诉你,你借给徐俨俨,她依旧没有路走。首先,徐俨俨是骄傲的,她没有向你借钱而是跟我预支工资,就说明她更希望靠自己。再者,她勉为其难接受你的借款,我要逼她无路可走很难吗?到时候,你猜会怎么样?你可以有邹家可以有强大的内心,那么徐俨俨呢?”

“再者。”她像是说累了,深吸一口气,“和我吃顿饭,值得你吓成这样吗?”

“陈小姐的心思陈小姐自己知道。”我回,“至于去不去,我现在没有想好。”

我不该管,我应该直接拒绝。可我,被陈璇那几句话影响了。徐俨俨现在很无助,就像当年的我。

陈璇似乎并不急:“周日晚上七点,望西洲。”

说完,她掐断电话。

我明白,她的意思,后天晚上七点之前,都是我的考虑时间。

被陈璇一通电话搅乱了心思,我神情恹恹,收拾的动作显然慢了下来。

***

周六的阳光,明媚肆意。公交车站到深园孤儿院的那段路,我是走的,阳光打面,很舒服。

深园孤儿院这几年翻新了,看起来依然不高档。但是绿化跟进了,综合楼前有一块小的绿草坪上摆上了简约的玩乐设施。综合楼斜对角是一家小医院,以前卫生条件差,现在,也会跟进吧?

我只是猜测,毕竟孤儿院和养老院,很多时候也是善款黑洞。从来不知道,那些所谓的负责人拿着善款做了什么事。

章院长头发花白了,还站在综合楼门口等我。看到章院长,我加快脚步,走到她面前:“章院长,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章院长亲昵地抱着我,老泪纵横:“淼淼啊,这么些年,你还好吗?我以为……以为你真的……”

我于心不忍,回抱她:“我很好,院长,我很好。”

我不是孤儿院的,但周渊是。我和周渊都很受章院长照顾,章院长也是真心为孩子们好,为一批又一批的孩子操劳。

我把白誉京给的钱捐给章院长,很大原因是因为周渊。周渊当年就跟我说过他的抱负,出人头地养活我,还要捐助深园孤儿院帮助章院长拯救更多无助的孩子。

五年前我的死讯,并不是个秘密,章院长也以为我死了。我联系章院长时,她就很激动。

我看到这里,想到周渊。但是我不让自己哭,我忍着憋着,告诫自己坚强。

章院长拉着我的领进去,亲昵地和我说了很久的话。期间一直有孩子睁着好奇的眼看我,或者走进来,在章院长怀里打个滚。

我见章院长聊性浓,没有打断,简单地回着。

“淼淼,和孩子们一起吃午饭吧。”章院长不知道第几次喝水,终于意识到时间刷刷流逝,“下午,你也别走,和孩子们玩一玩吧?”

章院长掩不住老态,一双眼睛却分外清澄,她放软了,求我似的。

我没拒绝。

这里曾经是我和周渊的家,既然来了,留一天,又何妨?

章院长领着我去吃饭的地方,长长的桌子,有点像初中食堂。章院长坐在我对面,我旁边有两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章院长身旁是三个小男孩。

有个小男孩,神韵有点像小时候的周渊,我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饭菜很简单,一荤一素,口感也不太好。章院长带头,七个人都吃得很享受。我没有再多看多想,也专心吃饭。或者在他们身边久了,我会更懂珍惜。

在这之前,我要为我自己为周渊报仇。

一想到这,我心里那点温情被驱散了些。

“奶奶,奶奶,白叔叔来了!”

大家都在吃饭,一个看着就很顽皮的小男孩蹦跳着跑进来。之前还没见他人,他尖细的话已经传遍了,跟个小猴子似的。

引起了细微的骚动,看反应,孩子似乎很喜欢这个“白叔叔”。

我有点紧张,不会这么巧吧?

☆、【第40章 多面】

荣城这么多姓白的,如果非要是我恨的那家,我还宁愿是白绍良的儿子白以淳。

偏偏,在“小猴子”身后,步步走来的,正是白誉京。四目相撞的瞬间,我料定,他也有点惊讶。

不过很快,他不看我,而是和走到他跟前的章院长说话。白誉京在人前很有一套,温润、谦和。不像在我面前,粗暴、不讲理,甚至阴沉沉。

看得出章院长和他很熟络,“小猴子”喊他白叔叔,看来白誉京来得次数不少。

我曾经和周渊也常来,从没碰上他。我暗忖:白誉京可能近几年才来的。

没寒暄多久,章院长拉着白誉京走到我跟前,向我介绍:“淼淼,这是白誉京。孤儿院这几年的改变,多亏了他。”

我微笑:“真的嘛,白先生真厉害。”

白誉京当即戳穿我:“章院长,周淼淼是我员工。她有这样的善心,我很欣慰。”

章院长眯着眼,笑得更乐了:“认识?更好,小诚,你往小舟那边挪一挪,让白叔叔和淼淼姐姐在一起。”

叫小诚的小男孩很激灵,往小姑娘那边一缩,立马腾出地儿。

白誉京没有拒绝,坐在我旁边。

我颇为不自在。

章院长和白誉京说起我来:“白先生,淼淼在你底下工作,肯定是最佳员工吧?”

听到这话,白誉京没直接回答,而是轻飘飘扫了我一眼。我咳了咳,低头扒饭:我目前在nzS集团的表现,连员工都算不上。

白誉京没纠结这个问题,在“小孩子”给他送上饭后,他执起筷子却不急着吃:“章院长,你和周淼淼很熟?”

赶在章院长说话之前,我用眼神隐隐哀求她。她大概以为那些都是我不好的回忆,没有多说:“嗯,淼淼以前常来。这次,她是来捐钱的。”

“哦,”他别有用心地看我一眼,“多少?”

章院长有点尴尬地打量我,像在询问我是否可以说。事已至此,我拦也没用。章院长感知到我没生气后,回道:“六十万。”

白誉京低低“嗯”了声,低头吃饭,不再说话。

我却如坐针毡。

我死都没想到,白誉京会是个有善心的人。他会不会顺势调查出周渊?我安慰自己,暂时不会,白誉京对我,还没有去知根知底的兴趣。

下午,我和白誉京,还有几个工作人员,都陪孩子们。有的给他们念书讲故事,有的给他们跳舞唱歌,有的陪他们玩着不新不旧的童年玩具……

让我跌破眼镜的是,白誉京没有摆任何架子。我怔怔地看着抱着孩子浅笑的男人:这个人,真的是我恨的男人?

五年前的血腥涌上脑海,我凛了脸色:是。

直到走到深园孤儿院的大门,我仍然有点不敢置信。甚至不顾身边站的是白誉京,我张望四周,想要寻找到媒体记者。他在演戏,我心里都会觉得正常点。

白誉京看穿我:“觉得我在作秀?”

一瞬间有点慌乱,我理了理额前的刘海,笑着打哈哈:“没有,我是在找陈秘书。他和您,不是一直形影不离的吗?”

我没看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嘲讽般问:“倒是你,捐钱捐得真巧。”六十万,正好白誉京给我的钱,分文不少。白誉京暂时想不到我恨他,但至少会觉得,我还是厌恶“卖”自己的。

我出门右拐,往公交车站点走,发现他跟着我走。这架势,就非要知道答案不可了。我没犹豫:“我丈夫解决危机,多出来的钱,我也是听我丈夫的话,来这里捐钱的。”周渊在我心里,就是我丈夫,所以我也没撒谎。

“也对,你现在是邹家二小姐。”他语气又平静了,听不出喜怒。

我没辩驳,加快脚步,往前走。

走到十字路口,我刚要走上人行道,被他拉住手腕。我疑惑回头,他眼睛扫向右边停车区他的车:“我送你。”

我挣了挣手:“不用。”

他特别不喜欢我反抗他,本来他还算绅士询问,见我拒绝得痛快,直接把我拽走。

一路上,他也不和我说话,自己开了音乐,仿佛我可有可无。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拉着我干嘛?

他自作主张,和我吃了晚饭,连基本的寒暄都没有。直到他趁着夜色把我走到邹家大门前,我们都没有说话。

“白先生,再见。”我下车时,终于说了句。

白誉京像是没什么兴致,微微点头,就发动车子了。站在路灯下,我望着绝尘远去的车子,有点莫名其妙。

正在发愣,我手机响了。是陌生电话,我犹豫了些许,掐断了。

握在手里,我盯着手机屏幕暗下去,很快又亮起来。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您好,请问您是周淼淼周小姐吗?”陌生男人。

我承认:“是。”如果他下一句没个正经,我肯定挂电话。

“这里有个叫做周丞新的小男孩说找不到你,让你来接他。”

“什么?!”我不敢置信地反问,声音不自觉打颤。

☆、【第41章 诬陷】

对方沉默了阵,我耳边传来竜窣的风声。我心焦之时,小新说话了:“妈咪,小新找不到你。”

原本我有无数的问题:小新怎么会一个人来呢?呢?难道是的授意?小新来这里,我又要怎么安顿?……

这些问题,都在听到小新软绵绵的声音变得不重要了,我赶紧回:“小新,你在哪?要是不知道,让你旁边的叔叔说。妈妈很快就来接你。”

“好。”小新低低应我,声音流露出怯生生的怕。

确认手机重新回到陌生男人手里,我急切不忘诚恳地请求道:“这位先生,请您告诉我你们的具体地址。小新,就是我的儿子还小,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再过度地请求你,可以陪着他等到我来吗?”

意料之外,男人很好说话:“当然可以。”

聆听地址的同时,我已经转身往大路走去。我去接小新,不能被邹家人知道。我故意跑远了路,才拦到一辆逆行的出租车。

上车之后,我把男人说的地址转述给司机,一路焦急地让他快点。司机敢逆行,自然敢超速,后来跟我多要了钱。我付钱的时候,依然很感谢他。

下车之后,我没多停留,直奔广袤大厦。闪闪烁烁的灯光,人来人往,我一时看不见小新在哪。

“妈咪!”小新费劲甩着手,往我这边跑。

我半点不敢耽误,跑到他面前,把他抱在怀里,顾不上训斥,紧紧抱着。

小新很乖,小手在我胳肢窝处挠啊挠,撒娇:“妈咪……”

“咳咳咳”,我听到这声,想起电话里的陌生男人。我望向声源,是眉目方正英气满面的男人。我绽放笑容:“先生,谢谢你。”

小新嘟嘴亲我脖子,软软地说:“妈咪,莫叔叔是好人。”

“莫元阙。”他朝我伸手,自我介绍。

我腾出手和他虚虚一握:“谢谢你了,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我并没有交朋友的意愿,即使他看着很和善。

莫元阙没有多留,轻敛嘴角:“再见。”

我点头示意,抱着小新走了,小新在我怀里不安分,抻出脑袋扭到后面喊:“莫叔叔再见。”

面对小新湿漉漉的眼睛,我投降。我放弃质问他怎么偷偷从英国诺丁汉跑到荣城的,我想了很久,我唯一能求助的就是林舒。

恰好,林舒休假,我夺命连环call还能把她叫醒。小新睡在我之前住的房间,我给他洗澡后很快把他哄睡了,他累了,缠着我嘟囔几次,就眼皮打架了。

等走出房间,轻手轻脚下了楼梯,林舒坐在沙发上,正在吸烟。袅袅吹吹的烟雾里,也看得见茶几上的红酒杯——想必我吵醒了她,她睡不好。

“淼淼,你进展如何?”

我坐在她身边,拿了根烟,她立马掏出打火机给我电话。

深深吸了口烟,生腥的味道抵入肺叶,我回道:“还没有动静。”

“哦,”林舒应,“放长线钓大鱼。”

我不准备探讨白誉京,换了话题:“小舒,你知道,我要工作,顾不太上小新。邹家那边,我不想他们知道小新的存在。”

林舒比我想得更痛快:“如果被发现了,我一口咬定是我的儿子。”

“小舒,谢谢你。”说完,我又靠烟麻痹神经。

林舒掐灭了快燃尽的烟,仰头喝尽杯里的红酒。俄而,她舔了舔嘴唇,难得笑得几分妖冶:“还能帮到真心待我的人,我很高兴。”

抽完一根烟,我起身:“我现在得赶回去,我不想把邹定邦的目光招到你这里。”

林舒点点头:“去吧。”

我走着夜路,头昏脑胀。我不急着打车,而是先打电话给。

他接了,我不拐弯抹角:“,为什么小新会出现在荣城?”

恢复很平静:“他想你。”也很官方。

我第一次面对他有点尖锐:“他不是第一次想我!你知道他一个五岁的孩子跑这么远多危险吗?你不知道他是我的命吗?”

“淼淼,你信我吗?”不解释,沉沉问我。

我突然,说不出半句话。炽热的夏夜,吹的风,也能逼得我心凉。我沉默几秒:“我信。”

破天荒柔声安慰我:“淼淼,很快,我也会到你身边的。”

我敷衍几句,对他草率让小新独自前来找我还有怨气。

回到邹家,沈管家开的门,许知晓没睡,慰问我了会。毕竟我是个成年人,周末晚归实在不是什么事。

我没多说,想着小新的事,又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

“大小姐,您别这样,二小姐还在睡觉。”许知晓的声音。

我迷迷糊糊听着,睡意没了。我向来浅眠,何况听清许知晓说话前,我房门前已经响动很久了。

邹瑶说话温柔:“我也不想怀疑淼淼,可我东西丢了。哪里都要找,一视同仁。我连爸妈的房间都去看了,我不是怀疑谁,而是要找到誉京送我的珍珠项链。”

“不行,二小姐在睡觉……”许知晓坚持,气势却弱了。

我起身,开了门:“姐姐,您仔细点找,我先去洗漱,不能陪你。”我连多看邹瑶一眼都嫌累,怎么去在意她有什么首饰?

不疾不徐拾掇好自己,我换了件舒服的连衣裙:今天一天都准备陪小新。

我走出卫生间时,看到许知晓面色苍白,而邹瑶却手拿着一串光泽迷人的珍珠项链。邹瑶表情得意,但克制:“淼淼,姐姐不是要怪你。只是东西丢了,姐姐着急。没想到,你真的……可你要真的要,你可以跟我说,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是这项链,不说价值,就说是你誉京送我的,我都不能给你。这次,姐姐不怪你,下次别干这样伤姐姐心的事了。”

姿态是温和的,传递的信息明里暗里都是诬陷我。

☆、【第42章 鸿门宴】

现在是仅有许知晓和其他一个仆人旁观,等到晚上,新来的二小姐盗窃温柔的大小姐价值连城的珍珠项链就会传遍邹家上下。

我凛了凛脸色:“我没拿。”

邹瑶收好珍珠项链,微笑的弧度近乎完美。她的脸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阳光:“妹妹,姐姐不会和你计较的,没事。”

我走到她面前,姿态凶狠地捏过她纤细白腻的手腕:“你敢喊来警察吗?你敢让警察来验指纹吗?你敢调监控吗?”邹家走廊、过道、客厅都有监控器,家大业大,小人难防。

邹瑶回打我,眼底却泄露出慌张:“家里的监控你随便调,可是警察就不要叫了,对你影响不好。还有,妹妹,姐姐真的不跟你计较了。项链没丢,你也别固执了,我们不说这事,家和万事兴,好吗?”

我捏紧她纤细的手腕,逼视她:“我没拿。”

许知晓突然覆上我的手腕:“二小姐,不要吵起来。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算了吧。”许知晓说话柔柔弱弱,可她这次用了力道扯我的手。我和她争夺来回,虽然我赢了,但我不得不对许知晓刮目相看。当我看向她时,她眼睛里嵌着哀求和陌生的坚定。

我登时松手,口气不善:“姐姐你走吧,下次记得收好你的东西,别乱丢。”

邹瑶得了自由,当即揉搓手腕,保持完美的假面:“姐姐下次会记得放好,不能诱导妹妹犯罪。”

邹瑶走后,许知晓颤巍巍关上了门,“二小姐,没有证据的事,您刚刚这样做,反而会让所有人都觉得,您错了。”

女人适当要会柔弱,我当然懂,不过我看不惯邹瑶这点小手段。自从邹定邦把我送进nzS集团后,邹瑶就开始处心积虑了。

不怕珍珠项链事件的后续,我打量她年轻素净的脸:“许知晓,你是谁的人?”

许知晓吓了一跳,低垂着眉目。她的眼皮轻颤,牵动了眼角处的泪痣,颇显楚楚动人。她依旧颤抖而柔弱地回:“二小姐,我不是谁的人。”

我自知逼问不出什么,摆摆手:“你走吧。”

如此一闹腾,我赶到林舒家,已经中午。

林舒在家,这次我去,她没有对着电脑,正抱着小新在阳台处赏花。

“小新,这是墨兰。”阳光打在她的侧脸上,意外柔和。

林舒大概感知到我来了,转过头来:“来,你陪小新,我去做饭。”

我没有异议。

小新见我特别亲:“妈咪,你为什么不和小新一起睡?”也特别委屈。

我拿脸柔柔蹭他的小脸蛋,真心舒缓:“小新乖,妈咪天天来见你好不好?”

小新咬我的下颌:“嗯,妈咪不准骗人。”

吃过饭,小新拿着玩具陪我疯玩了很久,累了,他缠着我的脖子:“妈咪,我们一起看《山林小猎人》。”

我抱着他,时不时应着。可我觉得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小新刚来腻着我,我当然不能告诉他:妈咪始终想送你走。

想得入神,小新肉肉的小手突然戳我的腰:“妈咪,电话响了。”

我接过小新递上的手机,是陈璇。

“周淼淼,怕你把徐俨俨忘得一干二净。”陈璇莫名冷笑,“提醒你,市中心医院有场好戏。你不看也没关系,反正你不来,她一样死。”

我试探:“如果我去呢?”

陈璇回得极快:“那好戏也不会停止,那是她的家事。”

“噢。”我应声后,当即掐断电话。

小新妈咪长妈咪短地说着剧情,我心思却漂浮起来了。眼前跟放电影似的,一帧帧掠过徐俨俨的脸。

坐了十来分钟,我把小新托付给林舒,赶去医院。

所谓的好戏,应该谢幕了。

偌大的医院,我没有方向,先跑到上次撞上徐俨俨的地方。我打给徐俨俨,她话里是掩不住的绝望:“淼淼,你最近好吗?”

我皱眉,显然,她现在还不愿意跟我坦白。我直接问:“俨俨,你呢?”

“我很好,”徐俨俨说,竟露出了微笑,“奶奶的病,也还有希望。哎呀,我不和你多说了,陈小姐喊我呢。”

我可以想象,挂了电话,她蹲在地下,崩溃地大哭。

漫无目的地走,我似乎没有选择。我想让自己冷硬点,不管徐俨俨,独善其身。可我拂不去陈璇因为我才把徐俨俨逼到死地的念头,我扫不开徐俨俨那张脸。

深呼吸,我已经决定去“望西洲”了。

“嗨,又遇见你,好巧。”熟悉的声音,我拧眉,回头一看。

是金年桥。他笑容大绽,自带光芒,好像永远不会悲伤的小太阳。

“金医生,你好。”我礼貌回,没停留,径直走向电梯。

他步子很快,跟上我,自来熟:“唉,周淼淼,你知道吗?刚刚病人儿子、儿媳来医院大吵了一架,说医院坑人。非要把老人带走,说什么浪费钱。还打起来了,最可怜的是那个病人的孙女,为了留住病人,被她爸妈打得不成人样。她爸妈下手都狠,我们的人拦都拦不住……”

“后来呢?”他为了跟我搭讪,正好说到了徐俨俨。

“保安‘请’走了那对残忍的中年夫妻,病人孙女浑身是伤都不去看,守在病人身边……我们知道,病人孙女其实没有钱。她比我应该还小,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爸妈又是这副嘴脸……我们都很同情她,可没人能替她掏腰包。”

金年桥说的是实话。

我不禁侧着脸看他,调侃:“你不是公子哥,这么多钱,这么不帮助她?”

“我……医院这样的事其实很多,我帮助不过来的……”他挠头拧眉,甚至涨红了脸。

我没说话,恰好电梯门开了,我进去:“金医生,再见。”金属质感的门,隔开了他欲言又止的脸。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脸沉了下来。徐俨俨是对的,任何时候,都应该靠自己。

我赶到“望西洲”时,正好晚上七点。陈璇很在意吧,守在门口:“周淼淼,你还是放不下徐俨俨。”

没多寒暄,我率先开口:“现在,当着我的面,给徐俨俨打电话。”

“怎么,现在就要报酬了?”陈璇花枝乱颤一笑,不太配合。

我也不松口:“不打,我现在就走。”

见我真转身了,陈璇出手拉住我的手:“行了,淼淼,别闹。你跟我进去,我现在就打。”

望西洲一如其名,古色古香。

陈璇领我上二楼进包厢过程中,打给徐俨俨,同意提前预支给她工资。

包厢盆栽、字画,该有的都不缺,一片清幽。

若说扎眼,就是堆起满脸肥肉迎接我和陈璇的章金义了。

自车展后,我没见过他。他对我毫无芥蒂,亲昵地上前:“淼淼,好久不见。“

陈璇娇娇俏俏,推搡了章金义的胳膊:“章总,您这模样,太伤我心了。”

我没多说话,扯了扯嘴角,看他们演戏。

章金义顺势拉着陈璇娇软的手,递到嘴前亲了亲:“小璇,你不知道,我多紧着你!”

抽回手,陈璇笑骂:“章总,我今晚还是不打扰你们的好事了,我可先走了。”说完,她看向我:“淼淼,我看着你呢,别丢脸。”

陈璇在威胁我,我冷冷一笑,果然是鸿门宴。章金义要不了我的命,要我的身体。

走之后,陈璇带上了门。章金义一脸急色,肥肉堆积的手拉住我,笑容也油乎乎:“淼淼,菜都上了,我们一起吧。”

我推说肚子不舒服,没怎么吃。章金义不急,眉飞色舞地跟我讲着什么。

纵然我没喝水,没吃东西,过了几分钟,我身体突然有股强烈的不适。我咬紧牙,猛地发现手脚发软、头脑发昏。我心底咒骂,陈璇还真是无孔不入!

有点慌,我强忍着脸色,盈盈朝章金义软语:“章总,我想去洗手间,可以吗?”

章金义往我那边坐,左手覆上我的大腿,隔着裙子轻轻抚摸。右手在我面前的杯子倒了半杯红酒,露出一口黄牙:“淼淼,你喝了这杯酒,就可以去。”

连在他眼里,都可以露出胜券在握的光。

☆、【第43章 地下情人】

喝下酒,鬼知道酒里有什么东西;可我出不去,生机更少。身体的无力感逼着我快点决定,我迎上章金义被欲望点燃的眼睛,倏忽一笑:“我喝。”

我接过酒,一仰而尽。可劲儿跟他卖媚:“章总,我可以出去了吗?”

保镖模样的人在我出包厢时鬼魅现身,紧跟着我。

我半点没有机会,他跟着我进女卫,对其他客人的尖叫置若罔闻。等我要进小隔间时,他伸了伸手:“周小姐,我帮您拿包。”

情急之中,我突然抱住他,咬上了他的唇。他推搡我,我固执。终于,在我孜孜不倦的挑逗下,他扣住我的腰,回吻我。而我趁他投入的瞬间,手伸进包里,摸到了手机。我并不是毫无防备。在来之间,我就把手机调整好了。动完手机,我按动了录音笔。

一吻作罢,我微微喘息,舔了舔嘴唇。我故作娇羞望着他:“对不起,你太好看,我情不自禁。”说话间,我把包递给他。确实,比起章金义,年轻的保镖显得俊朗。

他有点尴尬,僵硬地回:“没事,周小姐,您尽快。”

“嗯。”我应道,走进隔间,我扣喉咙,干呕。

我对着镜子洗手时。看到自己的脸惨白,没太多时间忧伤。我用冷水洗脸,不知道是干呕还是洗脸的作用,在走回包厢的瞬间,我精神、身体状态都好了很多。

一进包厢,我又赶到沉沉的闷。我心里警铃大作:空气里下了药?

我看了眼精神倍儿好的章金义,又有些犹豫。除非,他和陈璇早就串通好了,吃了解药?

目前状况下,不管哪里有药,章金义都无恙,肯定先服用了解药。

可我难道憋着不呼吸?

保镖关门的声音惊醒了我,我走进去。坐到章金义身边,服帖喊:“章总。”

章金义眼底兴奋的火再度熊熊燃烧,他的手在我腿上不规矩:“淼淼,上次晚上没能见成,真的很遗憾啊。”车展那次,我还觉得他人不错。现在,我又十分恶心他的做派。

我往旁边移了个位置,脸上不太好地问章金义:“章总,陈小姐有没有告诉你,我不是自愿的?”

“有。”章金义睁大眼睛看我,似乎没想到我现在就反抗了,“可小璇也告诉我,上次你就愿意献身给我。这次。她是帮我要回这个机会。”

我又扯开了和他的距离。

他当然不愿,当即起身要跟进。

我拦住:“章总,您先别动。”

章金义是没动,他依然对我笑:“淼淼,你拖延时间都没用。你今晚,注定是我的。别急,我会让你觉得今晚天上一日赛神仙。”说话间,他的笑不自觉染上了淫、靡的味道。

我尽力不去在意:“是的,您给我下了药,我反抗也没有用,拖延时间也不过是做您眼里的跳梁小丑。其实说实在的,我和陈小姐想得一样,出来混,难免要牺牲点东西。现在您和一些有钱人会觉得我年轻、漂亮愿意买我的身体,我卖了也不会死。”

听我这么说。章金义吞了吞口水:“淼淼,你能这么想最好,毕竟在床上,我还是希望你配合我的。”

“但是,我也有我想知道的。”我掐大腿,暂时驱散又袭上大脑的昏沉之意。

章金义喝了酒,肥脸红光满面:“淼淼你说。”

“陈小姐拿什么收买您的。”我问。

章金义眼前放空,脸上的肉晃动,像在回忆激烈的事。

过了几秒,他才看向我,色眯眯的:“淼淼,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那日,白总带走了你,我以为你和他有什么,我当然不敢染指。可前几日,小璇自己找上了我。不是我吹,她的……啊……真是一流。我回馈给她很多,不过她对那些不在意,而是乐衷于问我那晚睡你有没有录像。我跟她说没睡,她有点不高兴,就帮我策划。今天啊,我们在盆栽里下了药,酒菜里也有,就是怕你警惕。现在证明,下不下药没关系,淼淼你会主动迎合我的,对吧?”

我睨了眼漂亮的盆栽,原来是它们。很快收回目光,我感到身体越来越脱离控制了:“章总,当然。可是章总,陈小姐是白总的情人,您不是知道吗?您不怕白先生责怪吗?”

章金义眼底浮上恐惧,转而消散:“淼淼,小璇说,白总已经不要她了。她都寂寞好久了,她在床上总是夸我功夫好,是她亲老公……所以你别担心,我会对你很温柔的。”

章金义话里话外都离不开床事,带点炫耀。我心底冷笑,好在说出了我想要的。

“我相信。”我说到,忽然头一重,“那您能开开窗吧,我不想在和您发生最甜蜜的事时失去意识,醒来后我忘光了,多不好呀。”

章金义挨到我旁边的手,一手急色地抚上我的手:“淼淼,你这手,可真香。”

我抽回手,娇嗔:“章总!”

他继续抓我的手:“淼淼,没关系,这药不会彻底迷晕你的,只是让你没力气。而且,你要是不记得,明儿一早,等你睡醒,我可以让你重温。你别看我年纪比你大了十来二十岁,体力可好得很。”

他显然还是警惕的。

我放弃了用演戏来自我逃生,脑子中思虑万千:我根本不知道白誉京什么时候会来。甚至,会不会来。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冷眼旁观的可能性不低。

要是我清醒,毫发无损离开没有问题。现在,我力气渐渐散失,面前的章金义都搞不定,包厢外不知道还有多少保镖。

我推开,起身,往后退,撞上了身后的装饰柜。咣当几声,我的背也被突出的东西接连撞了几下:“章总,您……您别乱来。”

章金义这下明白了,笑容变了味:“原来,淼淼,你果然是嫌弃我的。”

“没有……”我想说点什么平复他的情绪,忽然一软,像有只大手在肆意揉捏我的身体。我双手扒住后面的支撑物,木质柜面有点滑,我几次脱手。未免意志消沉,我猛地用背撞后面,叮铃咚隆,不少尖锐的东西撞上我的后背。

疼痛,暂时使我清醒。

而章金义不给我时间,走近我,他的手,覆上我的腰。又觉得不够,他弯下腰,大概是要找新的突破口。他身上的酒气、刺鼻的体味全都弥漫在鼻尖,我恶心得反胃。

他抓到了裙摆,他扯了下,没成功,他决定捞起。他的手覆在我的小腿上了,毛骨悚然的触感提醒我:周淼淼,你不能再忍着了!

“章总!”我缩回小腿,踹了他一脚。

他应该没料到我还会攻击他,晃荡几下,竟直直坐在地上。他身体圆滚滚的,一时之间,很难起来。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他呜啊几声哀鸣,让我扶他。

我当然不会!

我想做点什么,可是我踹他之后,手脚愈发软,脑子愈发蒙。拖延了时间,我却只能靠着支撑我也伤害过我的装饰柜。我有点力气,随便拿东西砸他,我应该可以过活。

窗,对,窗!

我余光瞥到古色古香的窗,顿时活了。

趁他正在努力坐起,我缓过劲后,再次掐自己大腿。费力睁开眼,我朝镂刻花纹的复古木窗走去。药物逼得我不能像正常人那般走路,我趔趄着往前。

还有一点,周淼淼,还有一点距离,再往前跨一步。

我的世界变得天摇地晃,影像重重叠叠。咬唇,血腥味那就弥漫,我希望它更浓烈些。“啪”一声,我倾尽余力,撞开了窗扉。

顿时,丝丝缕缕的清凉空气被我吸入肺中,我近乎贪婪地吸收。

左手撑着窗栏,弓着腰,我需要大把时间恢复。

不过转瞬,章金义鬼魅般从后面偷袭我。之前吃了亏,这次他双手直接箍住我的腰,把我带到地板上。我被动地打了几个滚,后背撞击地面,身体却被章金义狠狠挤压,难以动弹。

“砰”的一声,我的肩膀撞到了装饰柜一角,我疼得龇牙。意识却开始清醒。

“淼淼,你可真香。”章金义坐着压住我,低头凑近我,跟狗一样嗅着我的脖子、肩膀。我喘息很急,双手推他,却不能撼动他肥壮的身躯。他眼里迸射的光,就像个biantai!他嗅到我肩膀,依然不满足,扯开我衣襟。他作势继续,我眼见江河不保,抬手猛地拍住他的手。

他显然已经被我激怒,重重甩开我的手。与此同时,他猩红着双眼,狠狠给我耳光:“淼淼,别动!说了,我会让你快乐!极乐!”

我耳边嗡嗡作响,他扔在和我斗争。更多的衣服暴露在空中,我经历一层层刺激,意识完全恢复。当他意、淫的目光弥漫在我胸前,似乎看透我。

他坐在我身上也不安分,动了动,压得我喘不过气,又十分恶心。

嗅够了,他扭曲的脸再次看向我:“淼淼,闻过了,让我亲亲你好吗?”

“不!”我剧烈摇头,“不……啊!”

“噗哧”一声,我的尖叫声之后,是他的的尖叫声。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我:“周淼淼,你……”他说出话来了,因为他嘴里吐出了延绵不断的血液。啪嗒啪嗒,几滴溅在我的裙子上,开出了暗红的花。

我拿着水果刀的手依旧在发抖,在倒下之前,我快速抽出刀刃,把他推倒在我旁边。终于逃开他泰山般的重压,我踉跄起身。他心有不甘,沾染鲜血的手抓我的脚踝,神经绷到极致后,我恢复过来。不过动了刀子见了血,我心有余悸。

因此,我吓得有点无措:“章总,你想死吗?松手,让我走!”我很怕门外的保镖察觉到这个动静已经超出了S、m的范围,推门而进。那我一样,会玩完。

他说不出话,嘴角全是血迹。不过他的手固执地抓着我,那双怨气十足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我。我忽然生了惧怕之意,但我狠了狠脸色,见血淋淋的刀刃逼着他手背:“章金义,你不松手,我就插进你手上的肉。你说,会先溅出你的血还是你的肥油?”

光想到那个场景,我就恶心。

刀刃逼近他水胀的皮肤,噗的一声,溢出了细流似的血。

他适才松手。

我踉跄几步,跑到床前。我靠在窗棂,大口喘气。我手里拿着刀柄,想着怎么处理刀。水果刀是我一开始买的,我当然不会白白被章金义怎么样。可,这毕竟是我最后一招。我更希望白誉京来,英雄救美,而不是现在……

现在,章金义出了点什么事,我怎么都撇不清关系。哪里都是我的指纹,这把刀,似乎变得不重要。思虑不过几秒,我深吸口气,不再耽误。我一个远抛,掷了附着血迹的刀子。没管它落在哪里,我翻身出窗户。

被警察抓去,也好过让章金义或者他手下的人蹂躏。

因为是二楼,阴影太深,我看不清下面到底是什么。我不敢轻易跳,而是攀着墙,一步步下去。顺着管道,我站到了一楼的窗上,屏住呼吸,贴着墙面。我心跳很快,头顶依旧一片宁静,到底让我心安了点。

我转了个身,想要直接跳下去。一瞬之间,我看到了绿树之间愈显挺拔的白誉京。

是的,是他。明明暗暗的灯光下,我看到他惯常的矜贵穿着,看到他平静的脸色,看到他的眼睛,眼里映着我的眼睛。

倏忽灿笑,我张开双手,往他那边跳。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接住我,但我赌,他会。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我闭上眼睛,忽而心安的等着。

咣,我撞上了坚硬的胸膛,鼻尖是生猛的风味,泥土味,最为浓稠的,是烟草味。我知道我在他怀里,我不顾他站没站稳,伸手缠住他的胸膛,低低地说:“我就知道,你不会放下我。”我不想计较其他,我只想以为,他来救我了。

因为,我要入戏,我入戏爱上他。这样,他才可能会爱我。

他的手托住我的臀,转了个圈,开始往前走。他的话冷冷盘旋在我头顶:“不,我放下了。”

我不细究他说的话,颤抖的脸埋在他胸前,温顺地蹭来蹭去。我是真的怕了,章金义就在我身上,差点强、暴我。而我,却差点杀了他。浓稠的血,睁眼闭眼,都挥之不去。

他平稳的走着,手忽然落在我发顶。意料之外,他轻柔地上下抚摸,像是在安慰我。

“周淼淼,我早就来了,我看着他强、暴你,然后,未遂。”他说得毫无感情。

我有点怀疑,我是在吻着那个陌生男人是把地址分享给白誉京的,他不可能马上赶到。又或者,他早就知道,不过在旁观?

想问题归想问题,我依旧埋在他心口,嘴唇擦着布料:“不,你的心跳告诉我。你在意我,你会救我。”我说话细细颤抖,全然是被他驯服的模样。

“周淼淼,你总是固执地不相信我。”说这话时,我感觉他轻松了。

只是感觉,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章金义的血,滴滴答答,淌在我眼前。

我还没想好措辞,浑身的依附都消失了。我瞬间腾空、失重,惊慌之中,我睁开眼,正对白誉京平静无波的眼。偏偏是这样零度的眼,在星光下,熠熠生辉。

噗通,我毫无防备,重重跌入了湖中。我溅起的水花,又尽数泼在挣扎的我身上。沉浮挣扎间,我吐口而出:“白誉京你去死!”我会游泳,可意外突然,我又被磨尽了体力。

扑腾间,我看到他缓缓蹲下,俯视我,轻轻勾唇:“周淼淼,你说实话比较顺眼。尽管,你的实话,我都不想听。”眉目下弯,笑意湛湛,我不知道是灯光、星光亦或是疏冷的月光作用,刹那之间,他竟是如此……迷人。

夏天,湖水的温度,算得上凉快。可我并没有心情戏水,一股一股袭上我的水流,全都让我想到鲜血。我游到岸边,不准备求助他,手攀上碎石,想要自己上去。暂时力气有损,我摸着棱角分明的石头,歇息。

他走到我跟前,掰我的手指。

我当然不愿意,嘴上和他交涉:“白誉京,你想做什么?既然你目睹了,你真的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

他像是被我的话触动了,大手覆在我手背上,动作变得轻缓:“周淼淼,做我的情人,考虑一下?”

我迎上他虚渺的视线,尖锐道:“是地下情人,白先生您怎么总算喜欢省略。”

“愿意吗?”暗示性十足,他的指尖滑过我的手背,激起层层圈圈的颤栗。

一如,我的心。

我眨了眨眼,一滴水珠滑过。觉得不适,我在水里的左手抬起抹了把脸,效果越来越差。我有点狼狈地回答:“不。”

“很好。”他似乎并不意外,低垂眉目,专注看我死死挣扎的右手。他修长的手指,用力时,隐隐显出指骨的痕迹。

一根接着一根,他耐心好极了,慢条斯理地让我的手和碎石分离。

我再度回到水里,他根本不给我上岸的机会。

僵持不下,突然,他的身后想起移动。十几米开外的“望西洲”酒楼,终于异动了。我尽头抻头,想要看到点什么,结果一无所获。

失望收回视线,我却目睹了他和跳水冠军一样好看的落水动作。他脱了西装,只穿着衬衣,很快游到我身边。没有逃离,我任由他搂住我的腰。白誉京那方面欲望强不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能折腾死我。他可能觉得在水里刺激,那就在水里。

他是我第一个男人,可能也是最后一个。因为,我根本不能接受其他人跟我亲近,都不行。周渊,一瞬之间,我脑子里又浮现了他纯净的容颜。

也不行……因为我脏了啊,怎么还配得上他?

“终于干净了。”我在思索间,他低低的话撞入我的耳膜。

我倏地和他对视:“你嫌我脏,所以让我落水洗洗?”

他静静和我对视,沉默,或者是,默认。

愤愤然,我狠狠撞上他的嘴唇。攻击性很强地咬他,期间,我手环住他的脖子,双脚缠住、固定住他的腰肢。

他并不拒绝,甚至巧妙的口舌化被动为主动。

呼吸开始不顺,我结束了这个吻。我已经缠在他身上,得意洋洋地说:“在你之前,我吻过一个年轻男人。虽然比不过你,但长得也可以。怎么样,脏吗?喜欢吗?”

他平静看我,手探索我的领域。身上的水珠滑落,我没有躲闪。

他突然笑了:“你既然这么放、荡,刚刚章金义怎么对你,你反抗什么?说不定,他真的会满足你。”

我迎合他,顺便回:“女人总不希望被强、奸。”

“那我呢?”他腾出一手,轻拍我的腰侧。

我一笑,手指轻佻地滑过他的脸庞:“你好看。”

白誉京几次要我,直到,“望西洲”那边没什么动静了。他才松开我,在水中提起裤子扣上衬衫。而我的衣物,却无处可寻。我什么都没得穿,巴巴望着他。穿着衣服湿漉漉走在路边,和不着寸缕走着,完全是两个概念。

眼见他上了岸,我身心疲惫,还要咬着牙恨白誉京。

不过很快,我就松了口气。同样衣冠楚楚的陈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拎着大纸袋。我往岸边游,隐隐约约听到白誉京说:“转过去。”

陈隽回得恭敬:“是。”

白誉京从纸袋拿出浴巾,半弯着身子,迎接我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我把他伺候得舒服,他似乎挺轻松:“快点上来,别让别人看见你。”

我仰着脑袋,弯眉一笑:“要是看见了呢?”

“先上来。”他转移话题。

我没坚持,早就想脱离阴森森的湖水了。我刚一离开水面,他的浴巾就覆上我。他的动作很快,大浴巾裹住我后,他把我横抱在怀里。抱稳了我后,他吩咐陈隽:“走吧。”

陈隽自然应是。

抱着我走的过程,他解答我:“如果被看见了,我挖了那些人的眼睛,然后,扒了你的皮。”

突然一阵夜风吹来,我瑟瑟发抖,回:“那你不如杀了我。”

他深深望我,一本正经道:“嗯,会考虑。”

再度让我惊讶的是,陈隽替我和白誉京开车门时,手里提着我的高跟鞋和包。他在我窝回座椅后,轻轻把高跟鞋放在我脚前,而后把包放在我身边。没给我机会多看他一样,他快速关上车门,旋即又坐上了驾驶座。

白誉京大手一捞,从后备箱拿出另一个纸袋:“换上。”

说话间,隔板生气,陈隽再也看不到我。可白誉京可以,我望着他。很是不情愿。

他很是无所谓:“我送你回邹家,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这样回去。”说话间,他的目光近乎轻蔑地落在包裹住我的浴巾上。

他如此一说,我不得不换衣服。做过很多次,当着他的面穿贴身衣物,我始终觉得不自在。想到晚上一系列的事,我始终心有余悸。我一刀子下去,章金义失血过多会死吗?我算正当防卫吗?……有人及时赶过去,如果他没事,会不会死咬着我不放?

这一刻,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教训陈璇了。看了眼坐在我隔壁发际依然有湿意的白誉京,我告诉自己,绝不是现在。

车内仍旧尴尬得诡异,我突然问:“你不需要换下衣服吗?”不管是谁,穿着湿濡、黏稠的衣服总会不好受吧?

他睨我一眼:“你想看?”

我自讨没趣,咳了声,别扭地转到一边。

水中位置不好,舒服、快意多在他。当然我肯定被他撩拨得很高兴,缴械投降那种。可事后,我身体的疼痛会提醒我。因此,对他的挑逗,我尴尬且生气,不想回复。

他乐得清闲,没多说话,偶尔对着手机手指飞舞。大多时候,他静坐,保持沉默——半点关于章金义的事都没提及。

我慌张,但不至乱了阵脚。

到了邹家后,我谢过走人。正好被沈管家撞上,沈管家年过半百,眼神却锋利,颇有审时度势的狠劲。他正好迎上我:“二小姐,最近白先生,似乎总送您回家。”

我被拦得突然,倏忽意识到:白誉京每次接送确实不加遮掩。

我编了个谎话搪塞:“白总周末让我加班,送我回来可能是因为爸爸和姐姐的关系对我表示下歉意吧。”

“哦,原来如此。”沈管家道,多少言短意深。

我表现得像初生牛犊,眨着眼睛,无辜地问:“沈管家,我是不是什么做得不对了?”

沈管家笑得十分和蔼:“没有,二小姐您多虑了。二小姐请进吧,这天气预报说会有雨,走慢了,指不定被淋着呢。”

“好,谢谢沈管家。”我不缺礼貌。

我往里走是就僵住脸:沈管家是沈佳遇的人,我没忘。

到了富丽堂皇的客厅,许知晓上前迎接我:“二小姐,您回来了。”

我问:“家里没出事吧?”望西洲的事差点耗了我半条命,但我知道大早上邹瑶对我的陷害。

许知晓回说:“没事呢。”

我没多说,上楼,那些恶意打量我的佣人,看见我,还是会笑吟吟喊声“二小姐”。这个地方就是这样,最有权力的人披着张皮,底下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回到房间,我坐在书桌前,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专心在想章金义的事。之前我还真是浑身恶心,白誉京纵然粗暴,也算合我心意。刺骨的冷水,恶心过了,就是洗刷。之后他的各种,都会让我忘记章金义。

章金义好色,没占到我便宜。他摸了几下,我不会一直心神不宁。我是拂不开那血……陈璇,对,陈璇!

我拿出电脑,把录音笔里专门问章金义陈璇那段对话,以邮件发给陈璇。陈璇给了章金义,陈璇自己说自己是白誉京的过期情人。前者合理利用,可以让她声名扫地,影响事业;后者可以让她走出白誉京的世界。

当然,她已经不在了,可她是女人,会奢望:她还在。

电脑屏幕刚跳出个“钩”,恰好此时,我听到有人敲门。

“二小姐,是我。”每天和我交流最多的人,不是邹定邦,而是许知晓。

我立马合上电脑,起身开门。

许知晓端着托盘进来,瓷碗纹路红艳也好看,里面的东西,似乎是粥。我问:“我没要吃东西,你怎么?”

她笑,眉目弯弯:“二小姐,这是夫人亲手熬的八宝粥。之前让我记得端给你,我给忘了。刚刚热好,应该一样好吃。”许知晓刚开始面对我谨慎、胆小,现在她放松了很多。

“噢,”我指了书桌上空着的一角,“你放在这里吧。”

许知晓端进来后,放下碗,把托盘随意一拎,又神秘兮兮从围裙后掏出方正的小盒子。

她捧在手心,虔诚递到我眼前:“二小姐,老爷悄悄让我给你的。今天早上的事,大小姐没有跟别人说,可张姐在花园里浇水时和剪花枝的袁婶嚼舌根时被老爷听到了。老爷训斥了她们,老爷可护着您了。刚才我在给二小姐送粥的路人碰上老爷。老爷知道后,让我等了会,就从书房拿出这个盒子。我不识货,可我想,是个好东西。”

接过红色绒盒,我并没有许知晓想象的高兴,问:“老爷知道后,跟你说了什么吗?”

“老爷说,您回来,他都没什么表示,这是送给二小姐的礼物。”

“噢,”我回道,“没什么事了,你走吧。我吃完,会自己放下去的,你也早点休息。”

许知晓应好,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我对八宝粥没什么兴趣,也不在意是不是她亲手熬制的。不过,我象征性地舀了几勺。我全部注意力都在小方盒子上,推开瓷碗。我拿过,打开,里面赫然嵌着一对珍珠耳环。珍珠圆得肆意,色泽光润。

不用想,邹定邦送出手的礼物,不会便宜。

可,珍珠太扎眼了。

早上邹瑶陷害我拿的,就是珍珠项链。

而邹定邦如此举动,更是确信我拿了,想用礼物安抚我:珠宝首饰他会都给我,我不必从邹瑶那里拿。

我不认为了解邹定邦,可我确认那是他的想法。

合上盖子,我把盒子捏在手心,出门。

我先去书房敲门,敲了很久没人应。我轻轻旋开门,关着灯。我退出,又去敲他和沈佳遇的门。

“淼淼?”沈佳遇瞬间是防备的,旋即,她的目光柔和了下来,“你找定邦?”

“沈阿姨。”我保持礼貌,“我有点事想找我爸,他睡了吗?”

沈佳遇抬手轻抚了锁骨,回道:“没有,你爸在洗澡,刚进去。你要等等吗?”

“等。”我坚持。

沈佳遇有点惊讶,似乎没想到会这么快和我独处。不过几秒,她又调整好了:“那进来吧,需要喝点什么吗?我和定邦都老了,房间里常备的,就一点茶叶。”

我摇头,在沙发上正襟危坐:“沈阿姨,您继续忙。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需要。”

“噢。”沈佳遇适才关上门,坐到我对面,把电视里的声音调大,是关于美容护肤的节目。女强人沈佳遇,工作之余的调剂品。以巨共血。

我看着她的脸,暗哧:保养之法说得再天花乱坠,归根究底,就是要有钱。

邹定邦没洗很久,“佳遇……”可能是我想歪,可我直觉,那声音,是求欢的。

说到底,邹定邦和章金义差不多大,病是多了点,但胜在气质。

他看到我之后,便收了话头,神情错愕。我装作无事,走到他面前:“爸,我有事找你商量。”

他似乎有点慌张:“是在誉京公司里有什么不懂吗?”

我应承:“是的,今天又被拖去加班,我很苦恼。”我把手捏紧了,尽量藏好绒盒。

他松了口气:“淼淼,你先去书房等我,爸换件衣服。”

我说了声好,扭头出去。

推开书房的门,我打开灯,浓浓的书卷气。重要的资料缩在柜子里,其他珍奇的装饰物堂皇摆设,倒像不在意。实际上,书房是摄像头最多的地方。因为知道,我径直进去,走到窗前,半开,吹风,出神。

邹定邦来得不快也不慢:“淼淼,真的是誉京公司里的事?”他几步走到我身旁,大概好奇我在看什么,顺着我的目光,去看空茫的夜色。

我直接把捏在手心的盒子递给他:“我没拿。”

“我当然相信你没拿。”邹定邦接得突然,硬要把耳环塞给我。

我躲开双手,眼睛直勾勾和他对视:“爸,不管你冠上什么名头,我都会觉得你在怀疑我。而事实上,你也在怀疑我。老实告诉你,我之前不回来,就是害怕这个家。害怕这个时时刻刻都讲利益的家。”

“淼淼?”邹定邦疑惑地望着我,手指上屈,握住了方盒子。

我直逼他瞳仁:“我要的是您相信我,打心底相信我。如果是您,或者姐姐,或者沈阿姨,都觉得我对邹家有什么企图。那您大可以像当年一样,赶我出门。”

他气得不轻,眉毛抖动的瞬间,手已经扬起来。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我没多,不惧地迎视他。

他始终没有打下手,颓然道:“淼淼,你走吧。”

回到房间,我草草洗漱,翻来覆去睡不着。噩梦又有新的料了,章金义浓稠红艳的血液,他黏糊糊的呼吸……

闹钟之前,手机铃声喊起了我。

我眯瞪着睁眼,看到是陈璇,送了口气。我继续躺回床上,枕头盖着脸:“陈小姐,大清早,您有什么事吗?”

“周淼淼,你的邮件,什么意思?”陈璇的话听来多少有点尖锐。

我捂着枕头,总算舒心一笑:“当然是陈小姐以为的意思。”

“周淼淼,你真tm贱,还不是被章金义给睡了。”陈璇反唇相讥。

听她那口气,不知道章金义的事。正因为此,我更担心他出什么事了。不过,眼前还是陈璇的问题。我开门见山:“陈小姐,您拿徐俨俨的事来威胁我,我就拿这段录音回敬给您。我的要求不复杂,就是陈小姐如约给徐俨俨预知工资,我不需要您帮助她,我需要您不再为难她。不然,大明星的地位和白誉京白先生的宠爱,您都可能会失去。”

“你!”陈璇出语尖利。

如此磨蹭来往,我睡意早就消散了。我移开枕头,坐起:“陈小姐,事情摆在面前。我和您也没什么可多谈的。一句话,您答应我,我永久封存录音;反之,我有太多方法获得更多的消息。而且,章金义给我下、药未遂,之前苏小照的事,我动真格追究,您真的受得起?”

“周淼淼,你tm够绝!”

耸肩,我收回手机:这样,算是同意了吧?

我暂时把陈璇这块小石头放下了,算是今天的好开端。

赶到公司,堆积的文件,如常的工作:显然去孤儿院、小新归来、章金义搅得我无暇他顾。

“周淼淼,白先生找你。”陈隽走到我面前,打乱了我盯着电脑的进度。

我抬眼望向陈隽,诸多“私事”回忆,我看到他,总有复杂的感觉。我的风评出了名的臭,陈隽一走进,噌噌噌十几双眼睛盯着呢。

不敢怠慢,我站起:“陈秘书,请问您白先生找我是需要我做点什么呢?”

陈隽推了推我桌子上的马克杯:“咖啡。”

“是。”我应声,顺了顺衣服,昂首挺胸走到茶水间。照例,我罔顾流言和非议。

端着咖啡走到白誉京办公室时,我不自觉走神。

没想到,我进去时,有个高层正在汇报工作。我不敢多言,毕恭毕敬走到他旁边:“白总,您的咖啡。”

我放完,收势要走。

倏地,手背一暖——他竟然当着高层的面覆住我的手。

我惊疑望向他:“白总?”

他微微一笑,居然是难得的温柔:“是不是又怪我冷落你了?没关系,马上就好。”放完炸弹,他收回手,跟高层说:“继续。”

此话一出,高层顿时盯着我,像要把我给烧没了。

我有如芒刺在背地站着。

高层汇报完毕,踏出办公室的瞬间,依然不忘给我一眼刀子。

等他终于出去,我有些不解:“白总,您每次这样让我招恨,真的好吗?”

“不是有很多人喜欢你吗?”他近乎呓语。

不敢相信我听到的,我反问:“什么?”

他忽而正了正脸色:“章金义死了。”

☆、【第44章 谁的野种】

我脸色一白:“我干的?”

章金义如果真的死了,望西洲的包厢,全是我的痕迹。我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的,警察会找到我,我也一辈子会被噩梦缠着……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拉开抽屉。把装着水果刀的透明袋子扔到办公桌上。

水果刀很普通,刀柄粉红色,印着只 hello Kitty,刀刃不长不短。咣当一声,却戳在了我心上。

我认得:那是我去望西洲前随手在超市买的刀子。

是我爬窗之前丢的血淋淋的刀子!

我现在信了,白誉京确实看了一整晚的戏!他不仅看得津津有味,还在身后布谋策划!被我扔得不知所踪的水果刀,他都鬼斧神工地找回了。

我睁大眼睛,掩不住慌张地问他:“白誉京,你到底什么意思?”

“听我的话。”他捻开袋子,拿出水果刀,指腹轻轻滑过刀刃,“我就保你平安。”

“章金义,真的是我杀的?”我仍然不愿意相信,我用一把水果刀。捅死了人。

刀刃的光发射在他脸上,他猛地抬眼看我:“还需要我说明?”

“如果我去自首,章金义要强、奸我,我属于正当防卫!”我不免激动。

白誉京把刀收好,扔回抽屉:“当然,章金义要强、奸你,你知我知,警察知道吗?而且当时,你逃了,凶器也扔了。你发给我的链接,还有给陈璇的录音,这样精心准备,有我在,你能定正当防卫判无罪释放吗?”

听到陈璇的录音,我猝然失了光彩,后退几步:“你为什么连我发给陈璇的录音都知道?”我迷茫地盯着面前神色如常的男人:他。什么都知道?

那我和……

“噢,”白誉京回道,“陈璇身边,正好有我的人。”

“徐俨俨?”我直觉反问。

白誉京轻蔑嗤笑:“这样的人,你才会愿意为她冒险。”

我反唇相讥:“想必白先生没遇到过真心实意愿意为你冒险的人吧?”

“与你何干。”白誉京有点不悦,“你的答案。”

我冷笑:“我有的选吗?”

“你是聪明人。”白誉京莫名其妙说,“所以我给你机会留在我身边。”

我被章金义的死搅乱了心神,又因白誉京什么都知道的错觉心不在焉。我并不多说,点头示意后走出办公室。我的不在状态,又被人诟病。

我去洗手间时,顾艳怡明明看到我了,还要跟身边的乔小雨说:“小雨,有些人。白天晚上都能服侍好老板,什么都不会啊,都比我们辛辛苦苦工作几年待遇好。还不是一句话,看脸的世界啊。”

乔小雨相较温柔:“艳怡,在公司认真工作最重要。而且,我看到周淼淼的努力,她的学历文凭,也不比我们差。”

顾艳怡依旧不服:“谁知道她是真文凭假的文凭。”不过显然乔小雨不喜欢聊这话题,她收住了。

在她们走远时,我不禁多看了乔小雨一眼。她一开始就跟我示好,是为了巴结白誉京?还是什么呢?我总觉得,她并不像表面那么温柔无害。

或许是我想多了,在职场混。那个人不需要张面具保护自己呢?

心神不宁地工作了一整天,我最终决定去警察局探个究竟。白誉京让我做他情人,我实质上就是地下的。端着架子也够久了,他用章金义的案子逼我,我也该答应了。

我慌的是,我杀人了,白誉京像是知道点什么。

或者,上次在深园孤儿院,因为章院长,他查到了周渊,顺藤摸瓜查上了我?

去警察局的路上,我必须联络,即便他放回小新让我不悦,他始终是我的支柱。

白誉京在电梯外拦截了我,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我身为“风云”人物。习惯性磨蹭,晚点下班。穿堂上此时没有其他人,能看见我和白誉京的,只有前台的徐再思。幸好,她是唯一让我觉得不会多传我谣言的人。

“白总?”我问,明明我答应他了,他还要怎么样?

“跟我一起去,章金义的葬礼。”白誉京简单开口。

我问:“我和他并不熟,不想去。”

白誉京拽过我的手,让我挽住他,而后拍了拍我的手,带着我走:“去见你想见的人。”

自知没反抗的余地,我调整步子跟上他:“谁?”

“警察。”

我:“……”

上了车,白誉京惜字如金,除了打了两通工作电话。

被他拆穿,我不太好受。低头看我今天穿的黑色套装,去葬礼,应该合适吧?

正在游思,我听到熟悉的童音:“我希望妈咪有爸比照顾。”

骤然回神,我打量四周,车内,白誉京和我。前座是陈隽,那刚刚的声音是?

陈隽的手搁在车载广播处,正在调整频道。迷雾笼罩,我直接跟陈隽说:“陈秘书,你能调回之前的频道吗?”

陈隽意外,看了我眼之后,无声询问我旁边的白誉京。

应该得到应允了,陈隽回调。

“这个吗?”他请问。

听到小新的尾音,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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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放弃我抓紧我桐华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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